一长,跪在地上,有些披头散发了。安尼娅理了理头发,拉了 拉罩衫,突然感到再也不知道该对吉洪说什么了。不,他不 爱她。那么,为什么又到这里来呢? 今后她该怎样生活下去?要知道,无论什么也不会使她 精神得到寄托的:不论是为社会保险而奔波,还是处理生产 上的混乱现象,或者是文化生活的安排。况且,现在大概准 不会把什么事情都托付给她了。因为她跟从前完全不同了。 这倒不尽然,似乎旁边有个无形的人,把一切都看到清清楚楚。 “那好吧,”安尼娅痛苦地说。“我衣橱上的锁坏了,你 是不是能修?
对你来说,修锁比和我呆在一起还要愉快 吧? 尤拉的归来,搅散了他们的一次幽会。安尼娅似乎没有立即想到可能有谁来叫门。她稍稍掩上罩衫,打开了房门。她的儿子站在楼梯过道里,手里提着一只小皮箱。在他的肩章和军帽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 “晚一上好,”尤拉说着,吻了吻母亲,“你怎么,准备睡觉了了” 他毫不猜疑,在走廊里脱下大衣。他对着衣架旁的镜子,照了照那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宽阔脸庞,然后迈步走进房间。安尼娅来不及阻止他,她的舌头好象已不听使唤了。 ……十月革命节以后,儿子还没有上这儿来过。那时,她和吉洪的浪漫史已经开始了。她不应该责备尤拉,尽管尤拉在探望她之前,曾去看望尼古拉·叶戈罗维奇,去过他的新家。看来,她早就应该不对前夫寄予希望了。
然而,她是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即使爱着另一个人,仍然想打听尼古拉 ·叶戈罗维奇和他的知识分子新夫人的生活情况。真想听到,他在那儿很倒霉,他算计错了。但是,儿子对这一切的态度简直使她伤心已极。 “为什么我就不能到那里去?”尤拉几乎是挑衅一似地问道。 “当然啦,那里都是有文化的人!……可你母亲却是个大字不识的傻瓜!’, “我没这样说……” 安尼娅用手帕在眼睛下面抚弄了一下。 “你去世的外婆说得对,你太傲气了,尤拉。” 儿子耸耸肩膀。 “我不知道。外婆挺喜欢我。她埋在哪里了,是我们村,还是在马卡罗夫卡?” 以后他们也就无话可谈了。尤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