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兵的母亲

2024-10-12 10:24:17 文题网 阅读:

    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去访问戎妈妈了。每次走下平坦的柏油路,一脚踏进太行山,伴随着你的步履,萦绕在你的耳畔的便是那断断续续、永不枯竭的山泉水了。它跑着,唱着,一刻也不徘徊留连,即使在坚冰如盖的隆冬它也示威般地放开了喉咙,在尺把厚的冰块底下渲泄呼喊,翻越一架架山梁,跨跃一道道沟壑。在太行山的沟沟壑壑中,这样的溪流真是长极了,多极了。戎妈妈就住在山泉的尽头。穿林而过,缘流而上,临近水源,便足戎妈妈青砖砌成的房子了。 这次访问,巳近三九,山头上白皑皑,山沟中冰河发发。我们踩着奔放山泉的歌唱走来,到戎妈妈居住的村子 —下盘松时恰值正午。

    一山窝绚烂的阳光,虽是冬季里还是暖气扑面。戎妈妈正坐在门前,散开满头白发,轻理细蓖。我们都知道,戎妈妈一生勤劳,酷整洁,过去的年月里在饥饿和死亡中辗转奔波也从不蓬头垢面。她撩起慷慨无私的山泉灌衣洗发。在苦难中,她容貌清隽,手脚洒利,总是挺着腰杆往前走。岁月的流光,不断在戎妈妈身上流逝,几年不见,她的头发又白得多了。记得前几年,我们来下盘松,那时戎妈妈还是斑白的鬓发,脑后结子高耸,她常常在闲的时候,把发结散开来,细梳慢理,那思路也仿佛从紊乱中越理越清,不禁感慨地提起许多往事: “年轻时,我这头发足有三尺长,二把粗,婆婆总不喜欢……”戎妈妈说着,她那深邃明彻的眼睛细瞅着飞驰的山泉,好象望见了自己盘起油黑的辫子嫁到李家做媳妇那辛酸的昨日。她还是新媳妇的时候,就到地主家当佣人。

    在山林鸡啼,月牙西落时起身,双手拢拢头发,快步走进迷蒙的夜雾,去给地主家的长工们做饭。等烙出一斗粮的贴饼,太阳才刚露出山嘴,戎妈妈走到山泉边,蹲下来洗把脸,才回家散开又粗又长的头发梳一梳。婆婆瞧见这披在身后又黑又长的头发,总是摇着头,唠唠叨叨地说:“唉!头发过了三尺,粗到了一把,真是穷命啊!” 戎妈妈陡地把头发一甩,倔巴巴地说:“是这世道,怪头发做甚!” 在旧社会,戎妈妈从不垂头叹气,也不听天由命,她反抗着命运的安排,顶着凄厉的山风,携带着全家老小,沿着流不断的山泉,在一架架山梁上奔走转徙,最后落脚在下盘松。直到八路军在太行山区开辟了根据地,戎妈妈才象细细的山泉几经浮沉,数历迁回,汇入了大海。她坐在太行山最高的脊背上向党组织倾倒了几,辈子的苦水,发下了一辈子干革命的誓愿。

    她挺起结实如石壁的身板,迎着靛放的曙光,大声说:“我的骨头烧成灰也要给了党4··…”戎妈妈担任了妇.救会主任。婆婆也变了,老人背来一捆山柴,舀满了一锅山泉水,劈劈啪啪燃起了火焰,盛了满满一盆热腾腾的清水:“孩子,看你佗乱了头,快洗洗,再出息得长些,滋养的黑些……” 多少年过去了,战火的熏烤,征尘的洗染,心血的损耗, 说完,一甩辫子向山下跑去。妈再三叮吟。这以后,儿子的带着捷报不断寄来,直到琉一美援朝的五次战役之后,兰金子的信忽然中断了。戎妈妈抽着麻线思绪萦绕,望着几天来沉默的喜犯了猜疑。一天,戎妈妈开会回来,喜花急忙扭过哭红的脸。她什么都明白了。

    “娘—”喜花终于放声悲痛地哭了,而戎妈妈却把手一拂,提起水桶,奔向山泉,那脚步迈得震天的响··… 时隔三十五年后,当她把自己的第三代人送到前线的时候,她又用这两棵冲天的白杨激励自己的孙子,象叔叔那样去战斗。而这两棵白杨树在戎妈妈白发的映衬下,使人直觉得那就是十八九岁的兰金子,是一个英姿勃勃年轻的战士。我透过白杨再望戎妈妈,忽觉得她的满头白发象电光般在灼灼闪耀。因而,我心中不禁发间一:这是白发吗?不!这是一生的辛劳,无尽的贡献,重大的牺牲的印记啊!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又看到了太行山晶莹似玉的白雪,在如火般的冬日的阳光里,恰和戎妈妈的白发交相辉映,浑如一体。这时,我的奇妙的联想骤然闪光了 —我们子弟兵的母亲又何尝不是这座雄伟的大山呢1太行山用它涌自心脏的条条山泉滋养了祖国丰胰的沃壤,而我们的母亲用一腔热血哺育了自己的军队! 戎冠秀,我们子弟兵的母亲!长长的山泉水从你的脚边门卞来,我们又沿着长长的山泉前来看望您。我们敬仰高大的太行山,然而,我们更加崇敬和热爱高山一样的子弟兵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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