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结构是多种多样的,自由灵活的。有的以人物为线索,有的以事件为线索,有的以景物为线索,有的以“我”的活动进程或思想感情的变化为线索,甚至还可以以一典型细节为线索的。但无论怎样灵活自由,都离不开思想的彩线,思想是全篇的立意,主旨,主题。
当然,所谓用思想的彩线穿起生活的珍珠,这思想并不是抽象的概念,而必须是来源于生活。不然,必定变成概念加例子。同时,这思想也不是直截了当,耳提面命说出来的,而是通过叙述、描写、抒情、议论之后,让读者体味出 “四人帮”授灭后,老作家黄秋耘曾把清代诗人龚定庵诗句“落红不是无情物”,易了两个字,变成“文章不是无情物”,以此为题写过一篇文艺短论。我觉得这题目起得很好。好就好在文采斐然,好在概括力强,特别是好在针对性强。所谓概括力强,是说不管哪一种样式的文艺作品,都必须有感情,无情就不成其为文艺。可是,在“史无前例”的十年浩劫中,写什么文章都是不准有感情的,如果说有,那只是虚假的举拳头,拍胸口的假话、大话、套话,真情是不能流露的,谁写了真情实感,谁的头_L马上就会被戴上“资产阶级人性论”之类的高帽。所以说,“文章不是无情物”的提法,针对性很强,战斗性很强。来的。正如高尔基指出的那样:“让思想饱和在生活之中。”恩格斯讲得更明确:“倾向应当从场面和情节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而不应当特别把它指点出来。”魏巍在谈到他的《谁是最可爱的人》的写作经过时,曾经说过:“‘谁是最可爱的人,这个主题,是我很久以来就在脑子里翻腾着的一个主题。也就是说,是我内心感情的长期积累。,作者在炮火连天的朝鲜战场上,被无数可歌可泣的志愿军英雄事迹所激动,孕育了这一主题思想,并把它熔铸于鲜明的形象和炽热的感情之中,因此,它能感染读者,激起读者的共鸣。写到这里,我想坦率地向你指出一点:在你的散文里,恰恰就缺乏这种炽热的不能自已的感情,所以,你堆砌了丰富的材料,也没能感动读者。
“文章不是无情物”,散文尤其如此。因为,散文是同有感情、优美连在一起的。我们平日读到一封信,一则日记,一篇文告,或任何形式中的一段文字,击节赞好:“真象一篇散文”!夕指的多半是它感情丰富,文字优美。所以,散文的抒情味比之别的文体,要更浓烈些,不光抒情性散文是这样,即使以叙事为主的散文,也应该这样。即要把叙述、描写、议论和抒情结合起来。情从何来?触景生情也。宋代诗人梅尧臣有诗云:“因事有所激,因物兴以通.愤世嫉俗意,寄在草木虫。”就是说:触景生情,托物咏志。这是诗的常用手法,也是散文的表现手法。
当然,在散文里,如何传达感情,其方式也是非常灵活多样的,可以直抒胸臆,也可以把感情熔铸于形象之中,可以借景抒情,也可以融情入理,这不仅与不同题材有关,更与不同作家的不同气质和风格有关。我们试拿杨朔和秦牧的散文来比较一下,其传达感情的方式,就有明显的差异。秦牧“从来不回避流露自己的个性”,往往通过涉古论今,谈天说地,旁征博引,酣畅淋漓地倾泻感情,直抒胸臆,侃侃而谈,娓娓动听,读其文,如见其人。杨朔则多是融情入景,情景交融,把读者带到他创造的意境中去,领略其诗情画意。
总之,思想感情对于散文创作是最重要的,它们是艺术构思的基础。高尔基说过:“创作—这是把许多细节联成一个或大或小的有完整形式的整体……投有‘构思’,艺术性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存在。”你想提高散文创作的水平,就得从这方面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