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 讲授 ”有关的作文
来源:文题网
时间:2024-11-18 07:29:36
《夫子记事》
夫子姓刘,大名坤生,在我们中文系讲授先秦两汉文学及老庄哲学。“夫子”是我们背后给他起的别号—当然也只能在背后叫叫,万一哪位不小心当着刘先生的面叫漏了,后果如何本人可不敢保证。
第一次听到刘先生的课是在一个晚上,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去得比较早,到了课堂之后,即见一颇为英俊的中年教师已坐在教师椅上,此人浓眉大眼,面目和善,手中轻摇一把折扇,一对黑眼珠透过鼻梁上的茶色眼镜莫测高深地打量着我们,心想一定是刘先生无疑。此前巳从师兄师姐处听闻刘先生恢谐幽默,讲起课来眉飞色舞,果不其然。刘先生课讲得精彩,又替于调动听者的积极性,令眼困的不睡,令想听的唯恐漏听一字,极具提神醒脑之功用。尤其是手中一把折扇,可开可合,可圈可点,说得入神,折扇也顺势画一个漂亮的弧线,“啪”地点在讲台上,颇有古风,活脱脱一副说书人的形象。又因刘先生教书育人,职业同夫子,“夫子”美名由此诞生矣。
夫子讲课,以细知名。词句要通,段意要明,题旨文意更非分析不可。一篇屈原的(离骚),足足讲了有一个月十几二十节课,从屈原的生平到《离骚》所表达的爱国爱乡情怀,条分缕析,令听者叹为观止。又如《庄子·逍遥游》一文,夫子研究的就是老庄哲学,还曾写过《庄子哲学本旨论稿》一书谈其高见,故讲起课来也显得格外神采飞扬。夫子说,看《逍遥游》,要知道“小鸟不逍遥,大鹏逍遥”。某生恍然大悟:“夫子逍遥,小子《我们这些人》不逍遥。”的确,夫子洒脱豪爽,有燕赵之风:谈文学旁征博引,无拘无束,如乘一叶扁舟遨游于茫茫碧海之中,又如御长风翱翔于青天之上,还常常异军突起。攫到现实,再一句“扯远了”扯回去,令人莞尔。
夫子个高,又喜欢打蓝球,所以在球场上常常可以看到他的英姿。霜天傍晚无事到球场上逛逛,忽见本班几个女生站在球场边,时而以手指点,时而掩口窃笑,令人莫名其妙。趋近一问,其中一位用手一指说:“你看,生哥在打球耶!”生哥,生哥是谁呀?顺其所指,定睛一看,原来是夫子—夫子什么时又成了生哥了?此时夫子拿到一个球,正要投篮,却被一个小个子从下面把球“偷”走了,只做出了一个空手投篮的动作,惹得旁边的人大笑起来,夫子也一块爽朗地大笑起来。看他的样子,完全不是已五十上下的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三十多四十岁罢了,称之为“生哥”也许有些不敬,但实不为过。
夫子就像他讲的课,逍遥而不乏活力,在认识他的人心中留下春天般的明媚,平添几分乐趣。只不知我在此夫子长夫子短,于师生言实在是大不敬,对此夫子恼乎?抑不恼乎?
《古典文学与人格塑造》
这些年我在研究、讲授古典文学的同时,也研究、讲授现代人格,因此就常有读者和学生问我这二 者之间有何联系。泛而论之,我们今天的精神生活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中国古典文学的营养与滋润。就说 今年夏天,先是看世界杯足球赛,叹德国人“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然后是赞颂抗洪救灾英雄,高歌“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又比如“爱情婚姻家庭”这一人生必 修课,自始至终都需要用古典文学的话语来描述:初恋时“优哉游哉,辗转反侧”,相思中“溯徊从之, 道阻且长”,离别时“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喳”,终于重逢,则“妻攀怪我在,惊定还拭泪”…
中国古典文学对于当代人的意义,发生在各种层面或领域,比如陶冶性情,丰富业余生活,提高文 学鉴赏和文学写作的能力.了解古代历史,走进古人的精神世界,等等,等等。而我以为,古典文学对于 当代生活的最为根本的意义,在于她能为当代人的人格塑造提供思想资料和精神营养。
中国古典文学的巨大魅力与价值,既表现于她的美学品质,更表现于支撑这一品质的人格精神。蕴 藉于古典文学文本中的中华民族的人格精神,大体上包括五个方面的内容:英雄主义、忧患意识、叛逆性 格、率真气质和旷达心态。它们从人生理想、生命意识、道德准则以及个性、气质、风度等不同层次, 整体性铸成中国古典文学的人格形象。
古典文学人格精神的每一个方面,都有其自身的流变过程和建构特征。比如“英雄主义”,滥筋于 远古神话传说的荒忽与悲壮,在历经屈子殉道式的高洁和孟子大丈夫式的浩然之后,而被赋予仁者胸襟 、爱国情操、民族尊严和士人气节等人格要义。从曹操的“老骥伏枷”到刘琅的“英雄失路”,从盛唐 诗人豪放浪漫的“仰天大笑”到南宋词人恺郁患恨的“摄英雄泪”,抒情作品中的英雄人格充盈着功业 之志与悲慨之气。而〈赵氏孤儿》、《三国演义》、《水浒传》和《西游记》等叙事作品,则表现出英 雄主义的不同类型:家族式、庙堂式、民间式和神魔式。又比如“旷达心态”,它将儒学之“恕”、道家 之“静”与佛学之"空”积淀为人格心理的冲淡、达观与幽默。苏东坡一生命运多并,大喜大悲,但他将 人生的荣辱得失看得很淡,再大的风雨,“一蓑”便能遮住,所谓“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愉州”。在这种达观深处,其实也是一种极深刻的生存悲剧感。
蕴藉于古典文学作品中的人格精神是丰富复杂的。魏晋诗人“越名数而任自然”的狂放任诞之中, 却是对原始儒学的执着;诗圣杜甫那种“穷年优黎元,叹息肠内热”的忧患意识深处,并不乏“葵羞倾太 阳,物性固难移”的臣子之忠;豪放派词人辛弃疾,既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主义,亦有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的惆怅与悲切…古典文学毕竟是历史的遗产,当我们在承继这 份宝贵的遗产之时,须对其中的人格精神作一种创造性的转换,使之变为当代人人格塑造的精神资源。
人格是文化理想的承担者,中国古典文学的人格精神,以诗性方式承担着中国古代的审美文化,并 成为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当代中国社会正处于转型之中,而人格重铸则是社会转型的重大课题之 一。如何从中国古典文学的人格精神中吸取思想资料与精神营养,为当今社会的文化转型和人格重铸提 供史鉴,这是值得我们每一位热爱古典文学的读者朋友认真思考的问题,也是我们今天仍然需要古典文 学的最为根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