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高大的枣树给地面投下一片浓荫，细碎的阳光透过叶隙点洒在窗前，竹编的躺椅吱呀吱呀响，仿佛在诉说着陈年往事。
窗外那棵枣树，现在想来年纪似乎比我还大，从我记事起，它就开始陪伴我成长。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群小孩子总爱在这块地方乘凉，春天的枣花洁白如雪，细碎的像会被风一阵吹落，星星点点密布在树冠上。我们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拿着脏兮兮粗制的玩具，嘻嘻哈哈地在枣树下玩闹，蝉儿刚从地底爬出来，迎着阳光“吱吱”叫个不停，却一点也不嫌聒噪。风儿轻轻地吹，枣花盈盈飞落，吹成了、落成了儿时的梦。
夏末快入秋时，一树的枣花摇身一变成了皮薄肉甜的枣子，成串的坠在枝头。“外公！那边多那边多，打那边的！”这个时候，我会充当“打早指挥员”外公撑着一杆长长的竹竿，眼明手快，打在了我叫唤的地方，“哗哗”一阵，树叶、枣子掉落一片，外婆就在旁边一点一点拿簸箕装起来，“走边些，小心被枣打着！”外婆笑着把我往边上拉，又把几个洗好的枣子塞在我手里，让我坐在旁边看着。犬齿咬破果皮，果肉沙沙的，甜蜜的味道浸满整个口腔。一树枣打完，我们一家根本吃不完，外婆就把多余的枣烘成枣干存在一起，另外的送给亲戚尝尝。
枣树下面的躺椅，是属于外公的专座。外公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身子硬朗，尤其喜欢坐在树荫处喝茶。一个小桌上塞满了东西，什么茶壶、老花镜、报纸、收音机呀，乱七八糟地铺满了桌子。那个收音机我一度认为能算是上世纪的物件，按下开关，沙沙作响，模糊的音质中听不出人声，过一会儿才能恢复正常。蒲扇是不离手的，老花镜是必须架在鼻梁上的。我问外公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带着老花镜看报纸，他又没有老花眼，他正经地抬了抬眼镜，说到:“不觉得这样我很像古代的说书先生吗？很有文化的样子。”他躺在竹椅上，手里的蒲扇轻轻地晃，“咿咿呀呀”的昆曲从陈旧的收音机里传出，外公闭着眼，任时间悄然静谧地流逝。
我回过神来，枣树、躺椅、外公一齐破碎了，我才惊觉，回忆不过是镜花水月，触不着，摸不见，往事随风飘去，我已回不到那棵枣树下，回不到外公外婆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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