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清明的记忆,不是太多,由于常年在外,爷爷奶奶的坟,经常是父亲与两个哥哥上的。后来,父母相继去逝,多时也是两个哥哥辛苦着,我脑海里便少了这种祭祀的意识。有了婆家之后,因为姊妹多,他二伯又承包了北山的土地,办了养猪场,而坟就在承包的土地上,这也就免去了我们儿媳妇应尽的义务,所以,脑子里“祭祖”的概念非常淡薄。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父亲和母亲穿得非常工整,出现在老家的堂屋,父亲吧嗒吧嗒吸着旱烟,母亲在厨房忙着做饭,说要来重要客人,让我们姐妹打扫家里的卫生,我心想,能来什么样的客人呢,还需要这么隆重,胡思乱想着便从梦中惊醒,打开手机一看,哦哦!凌晨两点钟,梦是做完了,头脑越来越清醒,长夜漫漫,辗转反侧的我,再也没有一点睡意了……
第二天,我特意给三姐打了电话,说了昨晚的梦境,三姐说:“快清明了,那是父母亲想着儿女要来看他们了”,我这才恍然大悟,一种愧疚,一种无法抗拒的惆怅,一涌而上,我当时就给三姐说:“我要清明回家,上坟祭祖。”我问她去不去,她当然要去的。
清明前后,应该是春光最灿烂的时节,紫的丁香,白的梨花,粉的桃花争奇斗艳,但每年好像到了清明这几天,我们这里的气温总会比平日里低些,有时候还会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也许,天也在祭祀祖先吧!
今年清明的天气,要比往年稍微好些,虽不太冷,但还是阴云密布。坐在车内,光线暗得厉害,外面点点雨滴,时不时敲打着玻璃,街道两边的铺面,生意显得格外冷清,透过玻璃窗,间或可以看见南山半坡上粉色的桃花,泼泼溅溅的娇艳着,看来桃花在春风的臂弯里抢先醉了。看着看着,禁不住感叹节气的灵验,春的张扬。
车一路疾驰,很快到了老家的村头,我们下了车,步行上山,视野渐渐开阔,阳面地里的油菜花星星点点,黄色小花害羞的探出脑袋,低着头在春风里摇曳着;路旁的地埂上,有嫩嫩鹅黄色的小草,泛白的白蒿,还有绿绿的芨芨菜,沿着坡度爬满一地。我被这自然界遮遮掩掩的美丽陶醉。
不经意间就到了坟前,这里有六座坟冢,爷爷奶奶,爹爹(大伯),三爸,还有父亲和母亲。我和三姐在坟前默立了片刻,忽听两个哥哥和侄子、侄女们的说话声,三姐说:“他们都来了……”本来是打电话约好的,没想到都这么准时。还是哥哥他们知道怎么祭祀,我和三姐只是傻傻的站在一旁,小哥拿着铁锨,担筐,让侄子侄女们往来提土,大哥收拾着坟上的干草,柴禾,不时的用手拍打着坟堆上的窟窿,缝隙,随后我们也就帮着干了起来,六座坟齐齐填土,收拾整顿,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整整干了一个多小时。完了之后 ,我们一一跪在坟前,哥哥郑重地拿出香焟、纸裱慢慢烧点,一股青烟袅袅升起,一切显得格外地沉重庄严,眼前似乎浮现出父母亲的笑容,爷爷奶奶的慈祥,大伯的威严,三爸的文弱,心不由得落寞起来......
父母童年的生活非常凄苦,因为很小就离开了最亲的人,在无人疼爱的生活环境下挣扎成长,正因为这样,他们舍不得让我们受苦,总是为我们想得多,为自己想的少,那时候,生活艰苦,为了让我们不挨饿,父亲承包苹果园,种地,闲时做临工,象一个陀螺一样无休止的劳作。而母亲则在灶前,灯下,烧火做饭,缝缝补补,房前屋后,忙忙碌碌,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我们身上,而今,怎么也忘不了,单薄瘦弱的父亲穿梭在果园、田野里的身影,和母亲站在灶台前,看着我们一个个吃饱喝足后,她才吃锅里最后一碗饭时,满心欢喜的神情……想起这些,丝丝酸楚涌上心头。随着儿子的成长,我能更深刻地理解这份爱的无私与珍贵,然而,这点点滴滴的爱和幸福,已经远去,留在我们心底的只有更浓的思念和忏悔。
站在矮矮的六座坟冢前,虔诚礼拜,默默祈祷,亲人啊!想起你们勤劳节俭一生,没有过上几天舒心日子,你们就撒手而去,带着生活的重负而去,如今我们阴阳相隔,只有用这种方式来寄托我们的思念,寄托我们对你们的美好祝福,愿你们在天堂能够幸福安康。
天突然变了,微寒薄凉的北风从我耳旁掠过,天气更冷了,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我脸上,浸湿了我的眼眶,浸湿我的衣裳,在穿过我微寒的身躯,交织在心房,涓涓的汇成了一条思念之河,把我带到儿时,少年,成年......直到现在,那半生的往事回忆中,像风铃般,在我耳畔回响,难忘.......
作者简介
高双莉,女,天水人,秦州区作协会员,文学爱好者,喜欢爬山,旅行。《拾穗》金穗少年特邀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