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2月，早晚的温度接近零度。那天，一如既往，我拖着略感疲惫的身体在寒风中等18路。
有一位阿婆已经等了多时了，18路、9路，纷纷从车站经过。阿婆和我看着一辆公交从远处出现，眼睛一亮；近了，眼中的光暗了去。阿婆裹紧了花棉袄，用枯瘦的手拢了拢围巾。我带着手套，手伸进口袋，寒风中缩着脖子。
5分钟,10分钟……20多分钟过去了，18路披着红色的外衣，姗姗来迟。阿婆和我先后挤进了这辆车，勉强挂在车尾。
环顾车内，所有的座位已经瓜分一空，有座位的年轻人大多低着头玩手机，上扬的嘴角，显示出他们的惬意。公交车内，后门就像天然的分水岭，前半部分像中年人腰间的赘肉，臃肿不堪；后半部分像失恋者的心，空空落落的。
下一站到了，下去了五六个人。可奇怪的是，他们空出来的缝隙很快就被填满了。上来了一两个人就再也走不动了。司机师傅大声喊：往后面走走，往后面走走。没有人动。后门那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人锁在了前半部分。
阿婆和我往前面挤了挤，又上来一个人。又不动了。透过车窗，我只看见堆在前门口最后一个“尾巴”。她穿一件黄色衣服，冻得直跺脚。可她距离车门明显还有一段距离。
僵持了一会儿，占据了“有利地形”（或是靠窗，或是靠着座椅）的站客不愿意了，也不知道冲谁嚷嚷：“快关门吧，上不来就等下一趟吧！”
这句话落地了，我看不清被拒绝在车外的人表情，却可以想象那种失望。尤其是这样的冷天，这种失望往往会混上一天工作的疲惫，房贷的压力，上司的责怪…然后化成一种冰冷。
有一种冲动让我想说点什么，我蠕动了一下嘴唇，没能发出声音。我渴望周围有人能说点什么，但是没有。好像所有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就剩下那个声音在说:“上不来就等下一趟吧……”
“大家往后面走一走吧，这趟车真的不好等！”我听见自己说，我的耳朵和脸有点微微发烫，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我应该出头吗？我觉得周围好像有几道诧异的目光望过来……
“就是，大家往后面走走，大冷天，谁也不容易。”一个苍老的声音附和着，我抬头，阿婆对我笑着，每道皱纹里好像都是赞许。我赶紧跟上，再提高了嗓门“大家互相帮帮忙，没几个人了！”
人流动了！
堵在后门的几个人默默地往后面走，人流缓慢地动起来。
公交车再一次缓慢地爬行了，黄色衣服的尾巴顺利上车了。那一刻，看见那一抹亮色，我在心里给自己点一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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