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获得人们持续的尊重,它似乎无所不能,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甚至创造世界。当它 “迈着目空一切的有力步伐” 理所应当地取得了至高无上权威时,当它昂着高傲的头颅得到越来越多的掌声和欢呼时,我们却发现,人群中,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发酵,一个冷静的呼吁在蔓延:“科学,请等等,慢一点吧”;人们开始慌张,害怕电影《终结者》中那样人工智能对人类的反叛,担心高科技会成为邪恶人类实现阴谋的手段,忧虑高科技的宠溺和诱引会让人类身心萎缩……人们此起彼伏地发出孱弱但坚定的质疑:难道科学目的不是为人谋幸福吗?难道科学不是位于人的统治之下吗?科学是能干的仆人,倘若心怀叵测,主人不是有被绑架的危险吗?倘若太过精明,离开他寸步难行,难道主人事实上不是成了奴隶吗?在这些叽叽喳喳的讨论中,可以看到有一对始终贯穿的关系模糊地浮现出来——科学与人文。若是把科学当作狭义的自然科学来看,科学与人文像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对立体。那么,如何在他们之间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支点去平衡,成了一个严肃而日趋紧迫的话题。
科学到底是什么?自古以来,哲学家和科学家试图提供一个充分的本质的定义但往往并不是很成功;总的看来,达尔文下的定义比较有代表性:“科学就是整理事实,从中发现规律,做出结论。”我们似乎可以这样理解:为了让人类更好地了解规律,人们创造了一个工具,叫做科学。它是没有感情倾向的或者说它是冷漠的。“电脑是不会惊奇的。”因此,要探索支点,我想我们必须从它的主人——“人”入手。
科学家,离我们似乎太远。那让我们从一个很熟悉的群体开始——文理分科的大中学生。目前,文理分科造成了大中学生知识系统的极不平衡,问题再升级,则成了是科学精神和人文情怀之间的矛盾。教文科的老师常常建议甚至要求学生“多了解时事,多看社科类的书籍和电影”,这让他们更多地去接触和关注社会、历史、人文,而由于没有了考试的硬性压力,文科生对自然科学领域的新发现和辩驳多采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又因为缺乏了解,他们对自然科学缺乏热爱和尊敬。同样的,理科学生不再学习历史、地理的同时,对读书看报的关注更是太少,而一个劲儿地死钻进题海中,英国人形象地说“把自己都埋进书里去啦”,这让个把人渐渐成功地成为了一台“聪明的机器”,却让他们对悲天悯人的情怀,对对自然的敬畏,嗤之以鼻。
当然,我所叙述的是极极端的文理科的学生。然而极致暴露本质——这让我们不禁思考,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人才?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科学?
在过去的时代,学者们都是通才,有着广泛的兴趣和擅长,如中国的张衡,会吟诗作对,也知天文地理,再比如文艺复兴时期的列奥纳多达芬奇,热心于绘画的同时,他在建筑、水利、地质,甚至在机械制造方面都有令人惊讶的造诣。多方涉猎让他们的意识兼备了科学务实探索的精神和人文悲天悯人的情怀,在他们的作品中,无处不能体现他们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而现在这样的学者变得稀有了,人文学科和技术学科的过甚分离大概是一大原因,爱因斯坦曾说的“手段完善和目的混乱”的时代,是否真的是骇人的现实?
学有专攻,我们并不能要求研究天文学的博士精通孔子的仁义礼智,但我们希望也需要科学家可以尊重人和自然的生活,并以其更美好为最终目的来开展研究。真正的“由人创造出来的”科学,是要求这个社会去要求科学家拥有一个健全的人格和教养;真正的科学,并不是孤立之物,而是在深厚的人文土壤上培育出来的;真正的科学,绝不只是技术的狂热,更是有生命感的、对人对自然的高贵怀着深深敬意的哲学;真正的科学,并不只是“为自然立法”,更是“为自我立法”。
同样,我们不能要求人人有科学造诣,但现代人谁都不能缺少的是对科学的尊重,最好还能具备科学精神。爱心不是孤立的,它需要科学的支撑。没有资金,如何为非洲的难民提供温饱?没有远程视频技术,如何让经济困难的病人得到世界各地专业医生的指导?更进一步,我们需要尊敬的绝不仅仅是物质;保持理性,是科学研究所要求的,更是盲目的社会中所必要的。我们要的是有方法、有逻辑、有效率的慈悲,我们要知道孰轻孰重,在远视的投资和近视的施舍中懂得取舍,懂得如何统筹有限的物资和精力获得最大的效益。
有一个比喻,我觉得极妙:技术是一个强壮的瞎子,肩上驮着的人文是一个明眼的瘸子。技术不听人文的指引就有坠入深渊的危险;人文不利用技术的双脚就走不动一步。人文精神为科学活动提供了一个真善美的价值;而科学技术则为我们更好地发扬和实践人文精神提供了重要的手段——它们的“互渗”是我们所需要的,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从广义的科学上来看,它们本身便是一家。“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在根基处不是分裂的”,杜威如是说。
面对这个世界,不论是科学还是人文,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放弃侥幸的“局外人”的角色心态,因为我们自身的现在和未来生活便是或终将是它们平衡矛盾、对立统一的结果。乔布斯说自己生活在“人文科学和技术的交叉点”上,谁都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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