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闹风潮

2024-09-10 08:48:33 文题网 阅读:

学校里有两个管理员,她们都是从长沙回来的。那时乡间的女子到过长沙的,只有她们两个。从同学里,知道她俩都是死了丈夫的人。蒋先生更是孤独得可怜,连一个伴她寂宾的孩子都没有。

她们将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我们都很亲热地叫着“蒋老师”“周老师”。真的,她们比我们的母亲要好多了。时时鼓励我们发奋读书,不要裹脚。

生活过得很快乐,我们同学间的感情比至亲的骨肉还来得辜挚热情。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总是小的问大的,新来的问老学生。功课完了,我们一同到钟家山或者三溪去玩,这一群无优无虑的小天使,整天只知道跳着,笑着,从来没想到人间还有什么痛苦和悲哀。在活静而愉快的生活中,忽然起了一个小小的波,那便是赶走了管理员蒋老师,教图画,理科的钟先生也辞职了,事情是这样发端的。

钟先生是一个性格比女性还温柔,而年纪很轻的男教员,无论讲书或说话,从来没有高声过,愉快的微笑,亲切地浮在他的唇边。他喜欢同孩子玩,将学生当,做自己的第妹一般看待,因此学生都不怕他,不把他当做尊严的老师,而将他视为亲的朋友。

突然有一天,蒋老师把我们甲组的学生叫了去,替告我们不要和男先生多谈话,上课时态度要庄严,眼睛不要东张西望。又说:“钟先生太年轻,而且喜欢笑,不便教女学生,你们都是黄女,应该规规矩矩地好好读书,太开通了是不行的!”

大家都认为她的话太侮辱我们了,一时哄动全校,不到三天功夫,就闹得满城风雨,天翻地玻。

我们都是一群天真纯洁的孩子,那里懂得社会上的黑暗和专制。

第二天上午,头一堂课,就是钟先生的理科,我们哪很严肃地坐着,简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书都拿出来了没有?”钟先生还是往日一般的笑容。”

底下没有一个回答他的声音,他也不留意地翻开了自己的教本。

“油菜是什么花冠?多少雌蕊和雄蕊?鸣冈(这是父亲替我取的学名)”他叫我的名字了,我并没有回答。

“怎么?你餐不出来呜?咏声,你答。”_

她也和我一样没有回声,只是望了他一眼。

“你们都成了哑子吗?真奇怪,”

他有些气愤了。可是脸上仍然堆满了笑容。

“先生”和声大胆地站起来了,同学都佩服她的勇敢,都把目光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并不是我们哑了,而是我们不敢回答先生。”

“为什么?”

他这时脸色忽然变了,很急促地打断了她的问话。

“一言难尽,”和声说。“不过可以简单地告诉先生:因为蒋老师不许我们和先生谈话,为避免嫌疑起见,连问题都不敢答复了,请先生原谅。”

“好,那么我就辞职吧,我没有资格当你们的老师。”他的脸胀得通红,马上拿起课本来就气冲冲地走了。

蒋老师还装,知道的来问我们,钟先生为什么不等打下课铃就走了?

“你去问他吧”我们都同声地这样回答。

拖宾的到男校去了,要束钟先生来上课,只是有一个条件:不许笑!

“哼!”不要笑吗?除非我死了!”钟先生的脾气这时真的爆发了:“从小我就喜欢笑,后来长大了,我对什么都笑,即使在阿猫阿狗、木鸟兽的面前我也会笑,笑有什么可怕呢,它又不是毒蛇猛兽……”

钟先生坚决地辞职了,乙组丙组的学生,也都大闹起来,她们都说钟先生的教授法很好,我们非要他教不可校长要我似每班派代表两人去挽留钟先生,他无论如何也不肯,第三天的上午,钟先生忽然跑上讲台来了,我们以为问题有了解决,谁知他是来和我们告别的。

“各位同学!”他的声音特别沉重而庄严,没有笑容,脸色苍白,倾上现着一条条的青筋。教室里挤满了我们的同学,甚至连病在床上的也爬起来了。

“今天是我和你们最后一次的谈话,我没有别的讨说多何况在受气的时候,也说不出什么来。我只希望你们努力读书,将来把这不良的环境根本改造。你们是和男子一样的人,为什么这样受旧礼教的支配呢?你们来到学校,原是想多求点知识,如今你们得着了一些什么?连问书的自由,和教师谈话的自由都没有,甚至于一言一笑,都要干涉,这还成什么话?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记此次学校给与你们的教训。你们要反抗旧礼教,要争取自由!别了里祝你们为光明,为自由而努力!”

可怜我们一听到他要走,脆弱的心弦就开始颇动起来,我们除了含泪目送着他走了,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唉!钟先生走了,我们慈爱和荡的钟先生走了,我们如满园桃李骤失春风,迷途的羔羊徘徊歧路,亲爱的钟先生呵!你要何日才能归来?

风潮越闹越大了,男校也响应起来,他们都要求钟先生回校,这使得校长简直无法应付。我们巳经自动地不上课了,还要求管理员赔偿我们的名誉损失,辞退蒋老师;否则,我们全体退学。后来她终于假借病的理由,而离开了学校,我们勉强地上了两星期的课,大家都没精打彩地回去了。

这次的学潮,幸而没有传到母亲的耳里去多要不然,我求学的前途也许从此断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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