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我一看见这个字,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并不是我不爱读书。从进学校起,我整天看到的是书,听到的是读书声,闻到的是书上的油墨味儿。我爱书,我爱我乐意读的书。
但是先瞧瞧这一幕吧,它是半年前的一段时间在我家每天必演的:
中午、饭前,我以我认为最舒服的姿势斜靠在沙发里,手里捧着本《作文通讯》或《少年文艺》,一遍一遍地看着我喜欢的同龄人的文章,仔细地体味那美妙的构思和精彩的语句,好像整个身心都陶醉于其中了……
“哎,又拿这些书看,一遍又一遍地看有什么意思,没见你拿这种劲头去看一下数学,给你订的《中学生数理化》呢?拿来看,要钻进去呀……”妈妈又嚼开了。
我的火“腾”地就上来了。我最讨厌别人在这种情况下打断我的思路。接下去便是一场激烈的“舌战”,最后总以“我的《中学生数理化》早看过了!”这句应付的话告终。
说实在的,那时‘中学生数理化》我确实没认真看,总是翻一翻应付过去就算了。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一拿到《作文通讯》、《少年文艺》就快活、高兴,一看到《中学生数理化》就头疼呢?对待文、理课文也是这样的。我一度怀疑父母生我时是不是少给了我几个抽象思维的细抱而多给了些形象思维的细胞。
父母是满心希望我读好理科书的,可我又不争气,理、化还好,那数学硬是拼足了吃奶的劲儿也擂不上去,考试分数老在80分上下荡呀荡,语文就不同了,赏析作品真有意思,写作文也是一件极愉快的事,有时我是带着激情去写的,分数不上80分我就不高兴,有次考试不如意,我还闷头大哭一场。
父母是决不愿意我这样的,于是采取了一系列强制手段:分班时,让我进了理科班,逼我铁了心读理科书;除了给我买一大攘数、理、化参考书外,又增订了几本理科杂志,看《作文通讯》之类就只能沾弟弟的光了。
父母还经常对我说:兴趣是学习的第一个老师,但兴趣还要靠理智来引导,兴趣是可以转移的,等等,等等…
我,似乎听进去了。本来嘛,横竖已经进了理科班,数学不上到前头来怎么像话呢?再说,“兴趣是可以改变的”嘛。
在这种情况下,我强迫自己喜欢数学,课余时间几乎全花在它上头了,参考书看了不少,当然也包括‘中学生数理化》,题目几十上百地做。做呀,看呀,这本书告诉我如何归纳题型,举一反三;那本书告诉我如何展开思路,在解题中形成严密的思维结构;还有的书告诉我如何综合运用知识,一题多解,告诉我注重思考·,·…以前,题目会做就是会做,不会做的就是不会做,现在,我会去想,我为什么做出来了?我为什么做不出来?我应该怎样着手去做?这种办法行不通怎么办?……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磨炼,我发现,数学已没有我先前觉得的那么遥远,那么枯燥了,特别是当我解开一个难题或考试分数跃上80分时。有时,一天没摸数学书,竟觉得差了点什么。
心情真相似。是“兴趣转移”我不相信,我的兴趣仍在语文方面,但我确从其中尝到了甜头。
考了好分数,特别是连续几次考了好分数,父母自然更高兴,他们认为他们的管教奏效了,就继续管,但已不如先前那么严了。
这不,中午,饭前,我又捧起了《作文通迅》,不过还只是看第一遍,还没嚼出味来,看得正带劲儿呢。“哎,怎么又·…,《中学生数理化》看了没有?新来的呀。”、
我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看了!”妈妈翻开新到的《中学生数理化》,见已勾、画了许多,一笑,走开了。
我又可以接着看《作文通讯》了,我真想喊:我最喜欢的永远是语文方面的书!
父母有父母苦心,我有我的兴趣所在。为了我喜欢的语文书,我眼下还得翻开数学书。
哎,这就是我看书的辩证法,这就是我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