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的有着钢铁一样的温度。你走在上面,可以感到它质地坚硬而声线雄浑。人行道旁的树枝上,偶尔还会挂上一两声鸟叫;然后又仓皇的,又消失在称不上碧蓝的天空中。
我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底蕴深厚而有朝气蓬勃的城市。
但是,面对冷峻的高楼和匆忙的人群,我常会感到手足无措。我想自己是一个已略显老态的年轻人——而且一个小时前妈妈才拔掉我头上的一根白发——尽管我不喜欢这样形容自己。因为这会让我感到更加窘迫不安。
而事实上,我就是这样窘迫不安的过了十七年,而一个月后我即将成人。
十八岁,这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年龄——但我对此却提不起丝毫兴趣。我的十八岁和我的青春早就过去了,不过诡谲的是我无法用自己浅陋的描述能力来形容我目前的状态。我唯一知晓而可描述的是,我的生活正在逐渐脱离这种梦魇般的状态,而渐趋灼热。
原因——对,让我好好想想原因。
大概是因为接触了佛法吧,我想。当我第一次看见《金刚经》里“善护念,无所住”这一句时,真的是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清凉,温润,像是泡温泉一样的熨帖。后来又看了若兰的《莲花次第开放》,知道了原来还有那么多的,同在普陀世间里嗷嗷待哺,背着业障而无所逃遁的人。表面上披着“孤独”的外衣,其实,都只是为了温存守护那一颗落单的躁动的心。随着阅读和冥想的扩大和深入,渐渐的,我发现内心是一个蕴藏无限宝藏的能量体,如果足够强大的话,完全可以抵抗外界的倾轧。我慢慢的经历了一场体内的开天辟地,宇宙爆炸。脚跟站的越来越稳,面对人群我不再是一个空位,代表严肃而零度。一个临在的大门豁然像我敞开。
于是如你所见,我的内心变得宽厚,从容起来。
但这并不是原因的全部。这还不能解释为什么我的生活渐趋灼热。
我想这个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手上的这支秃笔。
就是这支笔,陪伴我走过了一段段荆棘与鲜花并存、梦想与破碎交织的奇异年华。面对繁杂和冗长的烦恼,我可以用这支笔,和这只握笔的手,编织出一袭袭炫目的烟火,汹涌,而壮烈得,把它们付之一炬。
我有一个习惯,我喜欢用蓝色的笔芯——我固执的认为蓝色是离烦恼最远,离天空最近的颜色。我时常梦见,那些盛着我文思的笔记本合上后,里面所有的文字都化作蓝色的血液,以寂寞和极光的速度流动,就连它硬硬的封面也有了血液的温柔。
而且,笔——无论是毛笔还是钢笔,在我眼里都成了某种隐喻。必须先承受墨水的沉重,才能一点点的瓜熟蒂落,在纸上落地生根。写作时的我,总把眼睛睁得比月亮还缺一度,比海水还深一寸。就像蜗牛背负着与生俱来的壳,在残破与愈合的反复中,完成对自我的谋杀以及重塑。甚至可以说,每一滴墨水变成文字,都意味着我经历一次涅槃。
平时,我握笔都是很用力的,这导致右手中指的茧越积越厚,同时,我对灵感的翻译也越来越顺利。那是一种走上了康庄大道的感觉,远比走在这个城市冰冷的路面感觉要踏实、厚实、坚实的多。
后来啊,我记得就是在某一年的秋天,我突然就学会了诗歌,很有点佛陀顿悟的味道。我还是用同样的笔——那只身经百战的笔,记下每一刹那飘忽而过的情思。一花一世界,一草一菩提。有了诗歌,我慢慢觉得拈花微笑不是什么不可及的境界;有了诗歌,这个世界却也变得摇曳多姿了。
于是如你所知的,我的生活就这样灼热了起来。
如果说,是佛,教会了我生活的方法,自保的途径;那么可以说,是这支笔,给予了我生存的温度和生活的痴狂。
我赋予了它意义,它成全了我的人生。
我为笔而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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