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名字,俗气,叫花儿。可女人生得漂亮,有一种世界上任何一种花都不具备的特质。花儿年轻时的追求者甚至可以从村头排到村尾,可花儿却独独看上村里最老实的牛二,任谁劝阻花儿都不听,花儿只是淡淡地,总说:“女人这一辈子,就得找个这么老实的男人。”不多久,花儿与牛二便结了婚。
有不服气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讥讽地闲谈:“真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花儿倘若听见了,便会二话不说拿起板凳就往年轻人身上砸去。回到家,却又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牛二又是感激又是歉疚,却始终没有对花儿说出一句话来。此后,在无人说牛二与花儿的闲话,因为怕,因为想不到那样一个貌美的女子竟可以如此心狠手辣。
花儿勤快,家里的大事小事全都包办。渐渐地,牛二在家中便没有了什么地位,牛二却仍旧相信花儿是太爱这个家了。其实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住在小隔间里,很小,很暗,很潮湿的小隔间,花儿说,是老母自己要求的,说自己已经习惯了过苦日子,不过花儿说她会尽力照顾好老母的,让牛二放心地去工作。牛二为此更加感激花儿。
可某一天,平日里中午不回来吃饭扥牛二回来了。他看见花儿只端了一点饭菜送去小隔间,饭菜里一点油水也见不得。本就瘦骨嶙峋的老母更加孱弱了仿佛整个人就是用一张皱巴巴的只包着的一副骨头架子,指尖轻轻一触,就散了。浑浊昏花的老眼,像是无垠的沙漠,时不时会有冰凉彻骨的水流出。牛二赶忙端了点好菜给老母,却被花儿一手打翻了。“你干什么呢?”牛二斥道。“给她个隔间住住就不错了,还想吃好的,穿好的?”牛二气急败坏,抬起手来就要打花儿,却被牛二的一声冷笑给定住了:“怎么,还想打我?你也不仔细想想,那个老不死的,都八十多岁了,还赖在地上不走,她死了,我们还能早点收收礼钱!”花儿又朝着牛二冷笑一声,便扬长而去了,还剩下牛二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只膀臂还高高地扬在空中。想着自己的懦弱和无能,牛二瞪大的眼珠子里滚出了一颗颗闪烁的泪珠,一旁的老母口齿不清地咿咿呀呀说着什么,牛二都不记得了。
老母在不久后去世了。花儿那天哭得很厉害,时不时用纸巾擦眼,红红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人都说,花儿有孝心,老母可以安息了。然,只有牛二一人知道,花儿说去厕所的那段时间里,偷偷地在眼皮上画上了厚厚的眼影,红色的。
凉风骤起,牛二一个哆嗦,裹紧了外套。他抬头呆呆的望着天空,黑得不着边际的天空。可牛二总觉得黑幕上有一条无形的缝正在被越撕越大。牛二望着丧礼上演奏的人,想着,这锁啦声真是刺耳。
这一晚,花儿再灯下一张一张细细地数着钞票,一直呵呵地笑,“肿胀”的眼睛里溢满了幸福。牛二只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累了,睡了,耳边仍有花儿数钱的声音。
次日,花儿走了,离开了村子,离开了牛二。那一日,天下着滂沱大雨,淋了土地,落了花儿。
花儿再没有回来过。
牛二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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