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教室,月儿已经全圆了,乳白的柔光洒下来,拥抱着万物。
我信步来到荷花池畔,举目望去,心,竟然飞了起来。一群仙女正对镜梳妆,那长长的秀发披落在肩头胸前。我望而怯步,埋怨白己贸然撞入这美妙和宁静之中。稍一踌躇,景象竟为之一变,只能见一池秋水和池畔的排排垂柳。在秋风中,微微颇动的柳梢直浸入水中。峨,我找到了那明镜和飘在镜前的秀发。
荷塘,我常来的地方。
初春的早晨,我来到你的身旁,东方的霞光,唤醒了树上的小鸟,而树下的读书声却早于鸟儿的歌唱,盛夏的黄昏,我来到你的身旁,水面鼓起无数小泡,那是鱼儿在换气吸氧,仲秋的夜间,我来到你的身旁,望着那满塘盛开的荷花,听着那荷叶下传出的阵阵蛙鸣,我的心飞回了我可爱的家乡,隆冬的午后,我来到你的身旁,换上了以前没有过的“武装”,跌跌撞撞滑行在你坚实透明的身休上,不知摔倒了多少次呀,鼻青脸肿,浑身却增添了勇气和力量。
今晚,我又来了,来到你的身旁。眼前晶莹透亮、静谧安洋。身后那灯火闽珊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多少支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多少双眼睛盯着书上的字字行行,这一切谱成了一曲交响乐,而荷塘只不过是长笛吹出的悠扬变奏,和在了火热生活的主旋律上。
而这荷塘毕竟又是极安静的去处,我又想起楼台上悬挂的“水木清华”横匾和匾旁那一幅长联:
槛外山光历春夏秋冬万千变幻都非凡境,
窗中云影任东西南北去来澹荡询是仙居。
那匾是谁人写的,听说还没有考证出来,而那长联出自道光年间一位进士之手,却似乎是一定的喽。一百多年来风云变幻,今非昔比了,而那长联所喻不还是贴切的么?
顺着小道我上了池边的小山,一眼望见那傲然挺立着的“闻亭”,这原是座古亭,后人以闻一多先生的姓氏命名了它。稍下方则是“白清亭”,原名“渔东亭”。这两座古亭以新的名称、新的姿态出现在清华园,它们四周长着苍松翠柏,长着鲜花嫩草,也长着志气。
我想起了自清先生那脍炙人口的《荷塘月色》,居然也和先生似的,“心里颇不宁静”起来。那泛着银光的池水浓缩成了一面小圆镜,虽然明亮,却太小了。原来,我站在了高处。
我看着那镜中的月亮,颤颤巍巍地,竟要溶化了似的,我也要溶化在这里面么?不,我仿佛觉得自己到了远方,我看见了海燕,那斗志昂扬地在惊涛骇浪中搏击的矫健身影,我热爱海燕。至此,我完全明白了过来,我是向往大海的。大海,你腾涌,你呼啸,你卷起冲天的浪,冲刷,荡涤,撞击,你卷走了陈腐,而在海的深处蕴育着新的生命。
我是一滴水,今天生在这宁静的池塘里,明天要长在无垠的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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