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上面这种“信仰”的人,当然不会很多,但创作态度的端正与否,对青年作者的成长是极关重要的。在起步的时候,差之毫厘,将来发展下去,就要谬以千里。这些同志不理解,创作本来是创造性的劳动,创作和任何一门科学一样有它自己的规律。一个严肃的作者,要想用文学的武器来为社会主义事业作出贡献,那就必须不畏劳苦,沿着陡峻的山路攀登,去努力掌握艺术创作的规律,把功夫用到锻炼基本功上去。除此以外,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的.那种自以为发现了什么“通路子”,“赶浪头”的“诀窍”的人,其实是在一个基本的出发点上搞错了。
把功夫用到勤学苦练上去。这样的话,岂不是寿星唱曲子,老调重弹吗?毋庸讳言,不够新鲜,不够刺激,不够耳目一新。但是,请问那些发现了“捷径”的同志们,难道你们那个调子又有什么新意吗?三百年前的蒲松龄在他的《聊斋》中早就讽刺过一个名叫王七的捷径探索者了。
这则《聊斋》故事还是很值得介绍一下的。
这位王七下决心要当神仙丁。他跑到盼山去拜帅父,遇见了一位有本领的老道士。老道问他吃不吃得起苦,他说:“能!”老道便交给他一把斧头,叫他每天上山砍柴。这样过了一个月,他不耐烦了。本来是想一走了事的,但羡慕师父的本事实在大,才硬着头皮多熬了些日子。那老道士高兴起来,找几个朋友来,一同饮酒作乐,没有灯光,能剪纸成月,屋子里顿时月明如辉,喝闷酒太寂寞,便召月宫中的嫦娥下来作伴,为他们歌舞助兴。王七心里想,自己要能学会这一套本领,该多美气!这样又过了个把月,看看师父依然没有传授法术的意思,便鼓起勇气和师父“谈判”了(颇有点“通路子”的味道)。他说:“弟子数千里受业仙师,纵不能得长生术,或小有传习,亦可慰求教之心不然,就只好打道回家了。”老道问王七想学什么道术,王七说,平时看见师父走路,走到墙脚跟前,也能径直通过去,我能学会这种穿墙术就满不错了。道士说,“这个容易”,便把口诀传授给他。王七一学就会,试了一试,果然灵验。于是他欣喜若狂,打起背包回了家,逢人便说,他已学会了道术。偏偏他的老婆不相信。王七当场表演给她看。他站在离墙数尺远的地方,口中念念有词,一面迎着墙壁大踏步冲上去,不料墙壁并没有让路,“砰”地一声,额头上撞起了一个大疙瘩。事实证明,不是通过勤学苦练得来的“仙术”是靠不住的。但这个王七却不去正确地总结经验教训,反把老道士狠狠臭骂了一顿,说是老道士欺骗了他。
这一则故事讲的是求仙学道,未免荒唐,但它的离意是很深远的。它所包涵的道理,是带有普遍性的。它告诉人们:无论你学习什么,都不要贪图省力,不要投机取巧,不要去“碰额角头”。有的同志可能要问,你讲的这番道理,我也同意。我不想走捷径,对王七也不赞成,但我在学习写作上功夫没有少花,心血没有少费,香烟没有少抽,伙食费没有少贴,可为什么我也和王七一样碰得额角头上起大泡呢?
对于这个问题,就不是这篇文章所能说得清楚的了。一般来说,勤学苦练也有一个方法问题,方法不科学,结果往往徒劳而无功。创作上的成败,有的是出于创作思想上的原因,有的是由于作者对生活缺乏深入细致的观察,有的是因为基本功不过关,各人的经验教训是需要各人来总结的。建议大家多做点这样的总结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