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七。按照我们寒假自学小组的计划安排,上午九点到王奶奶家去,帮她提水、买菜、扫房、贴春联……可现在已经八点半了,我还没有动身,在屋里转来转去,心烦意乱,不知怎么好,妈妈又在催我了“小红,你还不走,后天就是年三十,王奶奶正等你们帮忙哩:”我嘴里答应着,却仍在发愣。
唉,谁能理解我的心情呢?
王奶奶已经六十岁了。她的老伴儿原在中国科学院工作,一九六八年受万恶的“四人帮”迫害,含冤离开了人间。她的儿子又在前年参军,虽然说在自卫反击战中立了三等功,寄来喜报,可前些日子来信说,今年春节还是不回来。这样,家中就王奶奶一个人了。别看这样,她逢年过节并不孤独和寂寞,尤其春节,给她拜年的人象赶集的一样.去年腊月二十七,我和小梅、小青去帮助她置办年货,干家务活,喜得她满脸的皱纹象菊花开了一般。临走时,我们告诉她“以后逢年过节还要来。”她风趣地说:“再来可不能空着手来,得拿三好奖状向我汇报。”
王奶奶瞩咐的话,经常回响在我的耳边。一年来,我刻苦学习,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所以这学期期末考试,主课都取得了优秀成绩,数学和语文在班里还都名列前茅呢!糟糕的是,体育成绩只六十分,因此,没有评上“三好”。今天,我拿什么向王奶奶汇报呢?尽管政治、语文、数学都在九十分以上,可王奶奶要的是“三好”哇。为了这,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好。
时钟嘀嘀嗒嗒地响着,似乎也在催促我:快去吧,王奶奶正等着你的三好奖状哩!
“小红:”随着喊声,从外面闯进来小梅和小青。“小红,走吧,天不早了。”看着她们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的心里更难过了。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眼睛直盯着她们手中卷得非常齐整,用红头绳系好的“三好”奖状,愣着.....“小红,你—你怎么啦?”我羞怯地说:“你们都是三好学生,可我……”她们恍然大悟,刚才那股高兴劲儿顿时消失了。看得出来,小青在极力地寻找着安慰我的词句:“小红,王奶奶会原谅你的。”小梅好象想起了什么,说:“对,拿上你的优秀少先队员奖状给王奶奶看,不也挺好吗?”“对!对卫”我顿时高兴了起来。这下,我就不是“空着手”去见王奶奶了。于是,我拿上“优秀少先队员”奖状,我们欢蹦乱跳地向王奶奶家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了王奶奶那菊花般的笑脸。“孩子,我早就盼着你们了。可这回呀,用不着你们帮忙了,看!”王奶奶指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子说:“昨天,居委会主任亲自来给我扫的屋,还贴了年画,送来了青菜。一切都备齐了。可你们也不能闲着,来!”说着,王奶奶端出来花生、瓜子和糖果,又搬过一条长凳子放在桌前,说:“坐下,坐下,任务就是—吃!”看着王奶奶那幽默的神情,我们都笑了。王奶奶的记性真好,我们刚坐好,她就直截了当地说:“汇报吧。”话音刚落,小梅和小青就象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把“三好”奖状拿出来,“咚”地一声放在桌上,自豪地说:“看吧,王奶奶。三—好—奖—状!”看着她俩那高兴的样子,我真有点生气,心想:于嘛这么神气呀!这样显得我多不好哇。王奶奶摸过老花镜,架在鼻梁上,仔仔细细地看完了她们的奖状,微笑着点了点头,把眼光移向了我。我呆呆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尽量躲避着王奶奶的眼光,紧张得连棋着“优秀少先队员”奖状的手都出了汗。王奶奶不理解地间:“李红,你—”我不好意思地说:“王奶奶,我不是三好生。”“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连忙把奖状递给王奶奶。王奶奶看了,同样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她非常敏感地望着我虚弱的身体说:“是不是身体不够格?”我回答说:“是,体育才考了六十分。”她似乎没有在意,转了话题说:“吃,吃着,我给你们讲个战斗英雄打仗的故事。”一听说讲故事,我们来精神了,一边吃,一边听王奶奶讲。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有一个战士,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身体象个铁塔。在自卫反击战中,他一个人就打死二十三个越南鬼子。有一次,在追击一伙侵略者时,他一口气翻了三座大山,膛过两条小河,终于追上了妄想逃跑的敌人。狡猾的敌人以为他跑了一天一夜,已经精疲力尽了,而且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便大胆地和他交上了火。后来,双方的子弹都打完了,这时,四个敌人恶狠狠地,端着刺刀一起涌了上来……”王奶奶说到这里,停下来间我:“李红,要叫你,这时候怎么办?”我挥动着拳头说:“拚了!”“拚了?就你这身板?”说得我“璞味”一声笑了。小青急不可待地问:“王奶奶,后来怎么样?您快讲下去!”“后来呀,足够拚了半个钟头,咱们的战士把敌人全干掉了,”小梅拍着手说:“真棒互真棒,”小青说:“别说翻三座大山,过两条河,还消灭了四个敌人,叫咱呀,一座山也爬不过去。”王奶奶接过话茬对我说:“李红啊,你说,身体不好能行吗?”我摇了摇头。王奶奶接着说:“是这样,干别的工作,同样得有个好身体。光有学问,身体顶不住,就不能为建设四化多做贡献。你们说,是吗?”“是:”我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最后,王奶奶指着挂在墙上的那面印着“战斗英雄”的锦旗补充说:“我刚才讲的就是你叔叔亲自经历的事儿。”我们望着那闪闪发光的锦旗,心中产生了无限的敬意。
在回家的路上,我回味着王奶奶的每一句话。她在我们青少年一代身上寄托着多大期望呵:我暗暗下了决心:王奶奶,下回我一定拿着“三好”奖状来向您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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