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 贾文 ”有关的作文
来源:文题网
时间:2025-01-18 18:45:17
《虚无缥渺的屁》
(1)
中考早过了,只剩下漫长等待成绩的公布。贾文独自一人坐在沅江边,一筹莫展,就像在妇产科门外等待老婆生孩子的丈夫,悲喜各半,喜的原因很明显,做了一辈子儿子,今儿就快当爸爸了,自然激动,可名正言顺的称自己为“老子”了;悲就略有千秋了,有人说是担心老婆“气度”不够大,难产。有的说是担心儿子太大会被挤得“胎痴症”。但对于大多男人而言,最担心的是怕下来之后得一怪胎,这让“老子”颜面往哪搁啊。贾文就怕到时中考成绩是个“怪胎”,这不仅影响贾文以后的高中生涯,更是会让贾父贾母在当地无颜面。
贾文心中的理想高中便是县重点高中,陵沅一中。应该说是贾文所在村庄——七星堡村所有中考过后的学生的理想高中,也是当地所有望子成龙,成凤的家长所期望的。好像只要哪家子女能考上陵沅一中,就已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了,这在当地似乎成了个习俗。去年不知七星堡村行了哪门子运,一连考上了三个,这在当地绝对是个先河。这事一下就把七星堡搞得沸沸扬扬。为那三位考上的骄子,大摆宴席。光鞭炮估计就放了近万元。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过年,或者就是在过比老外看得还重的,哎呀妈呀圣诞节。哪个对贤能想到这是在为考上了高中而庆祝呢。在那种气势下,清华北大算个鸟,复旦算个鸟,剑桥哈佛也得是个菜,陵沅一中才是当地老百姓心中的一流学校。因为当地大多家长压根就没大学这个概念,认为上了陵沅一中就已出人头地,三年高中送毕就是国家干部了。有在外打过工的的家长,见识长了些,大牌学校略知一二,大学概念也有,但远亲不如近邻,那些大学对他们而言,都已成天边霞色,远山巍峨。只要子女念完高中,以后打工好一点,花钱上大学是没必要的,这多半也是因为当地偶有人考上好高中,却没人考上好大学。
贾文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些不堪重负。似乎今年非考上陵沅一中不可。想想上学时的成绩,都是从来没排到过能拿奖状的名次之例,总是在水平面下浮动,但基于贾文虽生性愚钝但也是不失勤奋好学,也不足于被淹死。偶尔把头探出水平面透透气,那还是时有发生。只可惜等到他出水面之时,总体高度又上升了一大截,与那张能让家长张嘴眯眼的,好成绩得了立马折纸飞机的凭证失之交臂。所以贾文的运气一直比他的成绩还差,今年陵沅一中的分数线又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这更让贾文懊恼不已。按理说来贾文对陵沅一中是不应抱有幻想的,因为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个全校第一,加上个三好学生才差不多有进陵沅一中的希望。加上贾父贾母对贾文也并没抱有太大的希望。但贾文骨子里陵沅一中情节很重 ,比中国男人处女情节还重,这也多是受当地风气影响。好像不考上一中就无脸见人一样,故这一连几天贾文天天坐在汨罗江的亲戚沅江边,思忖着,忧戚着。这让贾文的妹妹伊皎再很担心,生怕哪天哥哥一根筋不通,自戕沅江边,寻屈原而去。便死陪着哥哥。
皎再是最明白贾文心思的人。贾文平时不多言,是个很孤僻的人,遂朋友也没有几个,可以说没有。唯皎再是他无话不说的人。本来以贾文的性格是不会交上皎再这样一个女孩当妹妹的。这得益于贾文学校有一段时间流行认哥哥妹妹,但那当时只是男,女同学谈恋爱走捷径的一种手段,并非跟计划生育过不去。只有贾文和皎再到现在还单纯地保持着“兄妹”关系。
皎再的性格跟贾文刚好相反,一天到晚总是高高兴兴的,连看到几只蚂蚁搬家都能让她激动地不能自已,好像烦恼跟她一点都扯不上关系。皎再也似乎有意用自己活泼的性格影响贾文,希望自己的哥哥开朗些。可贾文始终高兴不起来。
沅江的水波,就像贾文的担忧,滔滔不绝,每天他都注视着一波水,目送水波向东去,直到看不见,就又回到起点,从新寻一水波,目送水波东去,如此循环。看上去还真像傻了一般。皎再不停劝解,叫贾文不要老吊着陵沅一中一根稻草不放,就算上不了重点,还有二中、四中。可贾文好像被去年考上的那几个一中生逼着了魔,自认绝对不比他们差。
但现实永远那么残,而你却并不怎么酷,说的跟做的也永远是两码子事。这个道理皎再早就领悟了。贾文却还在书本中浮想连连,认为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认为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好像他曾在学习上努力过了,陵沅一中就在等着他,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贾文就这么一根筋地想,也就这么一根筋的做,从不多一根。这样的性格在贾文身上看来,似乎多了一份迷信色彩与神秘光环。
(2)
贾文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村镇——七星堡村。
七星堡三字不是村上人认为好听而起的,这中间有一个神秘的原因——七星堡顾名思义,就是由七座小山堡组成,堡与堡之间都有河水窜隔着,但各堡又不是完全孤立的,都有一条小径相连彼此。七星堡上空就是七星,七星堡的大形与七星相差无几,都是成汤勺状。这样一联系,似乎就有点什么寓意在里头了,这也是为什么说七星堡名字来源有个神秘的原因,也许神秘就在此。
七星堡北面有一条大溪流,名唤珠红溪。这溪的来历也是关系着七星堡的来历。但有证可考的来历原因已经丧失,或者根本没有,但这不代表连传说也没有,一般在中国无实情就有谣言。人说传说是不能当证的,但那只是欧洲那撮唯证主义者们的观点,在中国绝对是行不通的,即使你是对的。好好的上下五千年,被你一整,中国历史起点就只能上溯到东周了,离现在还不到三千年。从传说中解放出来是万万不能的。就像说谎一样,说谎就是说谎,可在中国就会有人说那是,善意的谎言。既然如此珠红溪的来历是可以在中国拿来说事的:
相传在那弥漫着开疆拓土之势,征战杀伐之气和人们把死都看得很随便的年代。出现过两只巨形怪兽,一个是猪头人身怪兽,一个是牛头人身怪兽,当时天下就被这二只怪兽割据着,并形成对峙局面,相持不下。最后因猪头人身怪兽一方的一个部下到牛头人身怪兽的部落里偷吃了几个橘柑吃,从而成为了两只怪兽厮杀的导火线,在一座叫紫依山的地方展开决战。
那次点头打得极为惨烈。据说已经达到了“血流漂杵”的地步。
战到最后,猪头人身怪兽败给牛头身怪兽并被杀害。猪头兽死后,尸体横卧在两座大山之间,身上的血液像山洪爆发一般从伤口处冲了出来,两座山中间的七座小山堡被这鲜红的液体冲出了大山谷。
这七座小山堡就是现在贾文所在的七星堡,而被那血液冲凹下去的大沟与血液就成了现在的珠红溪。
这个传说本有一段极为详细的记录。但记录的工具是人的大脑,这是极不靠普的,时间就可冲淡一切。所以从祖上传到贾文他爷爷那一辈儿,就只剩下这样一个大概了。至于那两只怪兽决战的那一仗是怎么打的;偷了几个橘柑就引发场战争,是不是真的。也就不了了知了。
贾文对这个传说并不怎么感兴趣。唯对那两只怪兽决战那段情有独钟,但每每向爷爷问及。只得到爷爷几句语颇隽永的话“惨哪,惨哪,血流成河啊,你别问了”,然后就面向太阳出来的方向,面色凝重,缄口不语。神情和语气中好似流露出他当年也在那场战斗中拼杀过一样。其实是范了老的毛病——记不得了,但又不好意思拉着张老脸表现出稚嫩的神态,说,“我真记不得了”。故此做出那般老成持重的表情与凝生的神态,以此来保持自己在孙子面子的凛然。让自己的孙子隐约感到,“你爷爷我才是最了那段历史的人”。
贾文的爷爷这招果真奏效。每当贾文看到爷爷这样,贾文就会停止追问,生怕伤了爷爷的心或是其他什么,而同时又心生对爷爷的敬仰之情与崇拜之意,因为电视里边的大人物或是英雄遇到情感上的挫伤都是爷爷那般姿态,甚至爷爷那味更浓,伤得也更深。于是一个英雄就在贾文心中诞生了。世界上的事物就是这样,越是模棱两可,越是虚无缥缈,就越是神乎其神。
就因如此,贾文决心把那个并不怎么感兴趣的传说传承下去,便把从爷爷那得来的大概背了下来,以表对爷爷的敬意。
没想到贾文在作文时,无意将这段传说涂了进去,竟得到老师有意的夸赞,说,贾文同学关心当地人文历史,必是可造之才。这句不太符合逻辑的话,让贾文激动不已。老师在贾文心中一向神圣纯洁,既老师都说自己是才那定不是豺。可贾文并没想到他爷爷关心了近一辈子的当地人文历史,如今还是在靠打柴维持生计。可能贾文的爷爷只是柴,而贾文是升级品,是块材了,加上老师的修饰“可造”一词,兴许真的可成才了。这得看个人造化。
贾文受到老师表扬,一时雅兴大发,把作文稍加修改后向一杂志社投了去。其实贾文并没抱什么希望,平时写作文都是贾文最头痛的事,这次得一表扬,也是托爷爷那个传说的福。他也只是想让杂志社的编辑看看那个传说而已。可没想到这边发雅,编辑部那边竟发了疯,不消一个月,文章被发了出来。整个七星堡村都为之一颤,没想到这种穷山恶水,偏僻落后的地方竟能出一文人。
此文一出,引得很多高层干部前来七星堡察看,看看情况是不是真有文章中写得那样。看到真有其实后,兹决定向中央会报,申请把七星堡村修成旅游风景区。消息很快就传出来了。整个七星堡村都快要炸掉。这中央的决定还没下来,当地村民就扭起了秧歌,都说国家政策好,为百姓着想。这样当地村民就不必担心农产品的销路问题。
村上的青年听说要改成旅游区了。都窝在一起兴冲冲地谈起了讨媳妇儿的事:这一改成旅游区啊,那还不是有好多美人儿到俺们这来啊,俺可随便挑了,省得代代吃一辈子的窝边草。
后来不知是谁说还会有老外来,决定娶一洋妞。一提出,大伙都像跟潮流一样,都下了决心要一洋妞。都说,洋妞好,奶子挺,臀部肥,前凸后翘幅度大,摸着有手感,且都还牛高马大一个个的,壮实,不仅可以当老婆洗衣做饭,而且还可当牛使唤。
听大伙儿说谈到还可当牛使。一青年激动得快要流出眼泪,道:
“这太好啦,俺们家就是吃了没牛的亏,到了耕种期就得到处问人家借,还得看人家脸色,那个叫窝囊,今儿个有得这么好的洋媳妇的机会,说什么我也得弄到手。”
“得啦,得啦,人家老外是来俺们这观光的,又不是给我们来当媳妇的,还当牛使,你们这是人说的话吗,人家老外就不是人啦。”一穿件破中山装的青年道。
“哟……呵,二……垮子,什……么时候学会胳膊肘朝外拐啦,别……以为穿了件你爸的中山装就当自己是孙……中山了,在这发……什么高姿态呢,人家老外当年是怎么对咱们的你知道不,不说别的,就说八……国联军侵华吧,在俺们国家干尽了坏事,把她们当牛使是给他们赎罪的机会,你……懂个屁。”一个有些结巴的青年愤道。语气中好似他妈曾被老外怎么着了。这话也引得其他青年爱国热情高涨,还涨得有些过头,就像当年的红卫兵,说风跟着就是雨,二垮子被他们骂得像一抔稀屎,坐不稳也立不起,还很臭。后来还不解气,恨不得绑起来批斗。
二垮子傻了。就像被打骂过的摔坏了电视机的孩子,怂了。
怎么改革开放几十年,一下又回到了解放前。不过还是有区别,因为二垮子活着。
看!就因贾文一篇作文,弄得村民喜得扭起了秧歌,悲得又差点出人命,可见其影响力之大。贾文也一下在村里村外名气聒耳。平时一报大名,吓得村里那帮老家伙差点早尽天年,青年们也纷纷叫其签名,当成偶像膜拜着。
当得知中央已决定把七星堡村修建成旅游区并把修筑的款项已拨下来时。贾文更是在村上红得不可收拾,恨不得在村头将其立一雕像早晚跪拜。贾文心想,这成名也忒简单了,一不小心就成了,爱迪生搞了那么多实验才有那个样子,俺要是再稍稍努力一把,没准就超过人家了。想到这不禁激动得开怀大笑。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3)
光阴荏苒,转瞬已是三年多时间过去了。贾文再也记不得六年级时为自己前程恣声的那一笑;人们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上级只打雷不下雨的决定,把当年蜚声七星堡村的那个文也忘得一干二净,那篇作文也随作者名气一同淡成了一张白纸。这多半是因七星还是当年的七星堡。
其实,当时中央对把七星堡修建成旅游区很重视,认定七星堡是天然的风景区,文化底蕴也很足,一接到会报,就把修筑的款项拨了下去。可当今社会依然豺狼横地,贪官当道。到省里,省里要点;到市里,市里挪点;到县里,县里又小贪一点儿,等到七星堡当地政府,想添点儿家里开支,也都开支不了了。所以七星也并没变成八星堡。
然而,一个普通的公民贾文本不该为这事内疚的,却一直在内疚,他觉得是他吊起了村里人的希望,而又是他让村里人大失所望,要不是他一篇作文,也就不会这样了。虽村里人没有怪他,其实这怪也怪不上,甚至可说毫不相干。可贾文受传统教育影响太深,骨子里自责因子多,什么坏事都爱往自己身揽。也就从那时起练就了贾文一副寡言少语的性格。
不过这也让贾文真正明白什么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这句的含义。这世事就是这般云谲波诡,你以为它是掷地有声的一坨屎,然而待你面红耳赤一翻努力之后,它竟又只是一个虚无缥渺的屁。七星堡的村民就是为这个屁高兴了好久,好久。 (未完,待续…)
《化解沉默》
(4)
一个早晨,贾文还在熟睡中,太阳却起了个早早地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贾文露在被子外的半边臀部上,正宗的睡到了太阳晒屁股。
贾母在厨房忙活着洗衣做饭。贾父在房里看电视,正放着“人与自然”,这是贾父最爱看的,特别当听到解说员说:繁忙的季节过去了,又到了交配期。贾父就把椅子向前挪动一些,更专心地看起来,这几乎成了一个本能的动作。看到几只猴子干那事,贾父就像个研究人员,边看边琢磨着什么。兴许他在想,要是能搞出个什么智慧超长的人猴杂交种出来,那功劳就可跟袁农平颉颃了。不消一会儿,贾父看得“扑哧”笑了几声,这时电视里两只狗正在“你来我往”地舔着生殖器。
贾母听见笑声,心里很不平衡。放下手中切菜的刀,对房里喊了声:“一大早就看电视,快出来帮我切菜来,我还有一大盆衣服没洗呢。”
“嗯。”贾父爽快地答应了一声,然后看着睡在床上的儿子,喊到:“儿子,儿子,快起来啦,太阳都晒到屁股啦,快起来帮你妈切菜去。”
贾文像梦游似的“嗯”了一声,这一声跟贾父应贾母那声一样,只起个了慰安人心的作用。
贾父见儿子应了声,如释重担,就像贾母叫他做的事已经做毕——叫老子做事,老子叫儿子做,儿子已答应了老子,反正老子已把任务交出,做不做是儿子的事,跟老子无关。便心安理得地看起了电视。
贾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便又扯起喉咙:“你来还是不来,我一大早起来又要洗衣,又要做饭还要扫地,你又没做什么,叫你帮下忙都不肯啊,等我把饭煮好了,你来舔现成是吧。”
“我怎么不肯啦,不是答应了吗。”贾父没好气地说。
贾母一听这话,更是来气。跺着步子冲入房中,使劲摁了把电视开关,面带愠色道:
“你肯、肯、肯,‘嗯’了半天不见人影,你看我一大早歇过吧,忙上忙下,像耍猴戏,你倒清静,一大早看电视,你看哪个男人像你,人家那些男人,一早不是忙生意,就是帮堂客做事,只有那些没本事的男人,才像个妇人家一样待在家里看电视。”说完,生气地跺着步子又进了厨房。
贾母的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刚刀刺在了贾父心口上。男人最不爱听的话竟被贾母像倒一盆水一样倾泻出来。而贾父胸襟并不是那种开阔型,人家宰相肚能撑船,贾父却常常被一坨饭撑得要死。
贾父嘴唇,鼻翼不停翕动着,眼睛瞪得也快要炸掉一样,终于随着一声桌子的巨响,贾父爆发了,他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对养她的男人那般的说话态度与言词。冲进厨房连甩贾母两耳光,吼道:
“人家男人那么好,你怎么当初不嫁给人家,怎么打着灯笼找上我这个只会放网捞鱼的没本事的男人,啊,娘卖屄,老子没本事,你乍还靠我养啊。”
“贾斯文,你说我没关系,你别骂我娘,我娘没惹你。你娘没卖屄,怎么得你啊,我不是为你生儿子动了一次大破腹手术,差点失血过多而死,落了一身病痛,要不然,我要你养。”贾母带着哭腔愤道。
世上最伤人的话,无不是别人用自己话来反驳自己。
贾母的这番话,让贾斯文彻底恼怒了。使出了男人在女人面前最大的的特长———力气。对着贾母就一阵拳脚相加。然后喝道:
“谁他妈叫你屄眼小,人家生孩子像猪娘下崽一样,你还要动手术,破费了老子那么多血汗钱。”
贾母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口吐鲜血。准备用更难听的话还击,可话刚到嘴里,想到男人的特长,又被吓咽到了肚子里,只好“呜、呜、呜”地哭起来。
贾文被贾斯文那一声拍桌子声和吵闹声惊醒了。他知道又是父母在吵架了,这对贾文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从贾文记事开始父母就天天在吵了,直到现在,十几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已经习惯了。以前贾文总是为这事哭或劝他们不要吵,还从书本里找了一些大道理讲给父母听,说什么家和万事兴。但就遭到贾斯文一顿毒打,说:“这世上只有老子教育小子,那有小子教育老子的,这是大逆不道。”贾文被打怕了也就噤若寒蝉了;后来哭也不哭了,很简单,眼泪流得太多,眼睛痛得厉害,变成了男儿有泪弹不得;最后索性一切看开———你们吵你们的,我过我的,反正再伤心难过也于是无补。
只不过今天吵架时间提前了,一般都发生在晚饭时分。
贾文拉开被自己体温暖热的被子,一股热气掺杂着淡淡的屁味一块从被子里溜了出来,在空气中散尽。
贾文撑了个懒腰,抠了抠眼角的眵目糊,顿时眼睛清楚了不少。几只麻雀在窗外枝头上吵个不停,那架势好像在跟贾父贾母比试吵功,看谁更厉害。贾文的眼光被麻雀的叫声吸引到了窗外,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在贾文刚裸露在被子外的胸口上,虽是盛夏季节,但七星堡那样的山区,怪得很,虽在南方,但天天起大风,早上跟入冬时分一样冷,只有到了中午,才能感到夏天的灼热。贾文不禁打了个寒战,起床的勇气减了大半,本想再缩回到被子里去,可风虽凉,但很清爽,贾文感到一阵头脑很清爽的快感,权衡后,决定起床。
起来后,就站在窗户边看风景。那几只麻雀因贾文的出现,逃之大吉,空留下那棵树在风的乐拍中婆娑起舞,自娱自乐。远处的山在太阳的照耀下更现葳蕤,一只雄鹰在空中盘旋,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又疾速下滑……
“哎呀!不好!”贾文捶胸顿足道。原来那只鹰趁人不注意落到了一家农户家逮走了一只鸡。贾文一个劲地骂那只鹰坏,残忍。“要是鸡的主人哪天发神经,把那鸡送人,兴许还有我的份,怎么就叫你这畜牲糟蹋了。”贾文自语道。
贾父贾母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吵闹。只听到厨房里传来衣物在搓衣板上揉搓和洗锅之类的声响。
贾文心生疑惑,怎么今天吵的早,结束的也早,平时起码得吵上好几个钟头,便放弃窗外的景色和清爽的凉风,去厨房看个究竟。见母亲头上手上满是伤痕,贾文知道这是父亲的战绩,心里不免酸痛,而贾母却满不在乎的样子,一双手在洗衣板上很有节奏地搓着衣物,似乎手上的伤就像不是伤在自己身上一样,这也得益于贾斯文十几年来给贾母训练出来的十八罗汉一样的铜头铁臂,而贾斯文自己也拥有了泰深一样的拳头,专打十八罗汉。
贾斯文在抄菜,这跟铁树开花没什么区别。贾文暗自吓了一跳,怎么怪事全出来了。其实是贾斯文今天把贾母打得太重心有愧疚,以做点儿家务让自己好受点儿,然而这却是贾母以受重伤认代价换来的。
早饭时,贾父贾母谁也不理谁,一切用眼睛说话,你瞪一眼他瞪一眼,就像俄美冷战,不正面冲突,却暗中发镖,贾文好比弱小的国家,静观其变,不敢作声。一顿早饭吃得死气沉沉。
贾父贾母的冷战终于在中午前结束。原因是贾文认的妹妹伊皎再,给贾母送来了一封陵沅二中的录取通知书,贾母如获致宝,冲回家一把将通知书甩在贾父面前,带着显摆的神情道:“俺们家文文中啦,中啦。”先前贾斯文打她的事,似乎完全忘却。贾父一脸漠然:“中什么啦,中风啦。”
“你看就知道了。”
贾斯文不慌不忙地从信封里慢慢抽出通知书,一边抽一边念着上面的字:“书、知、通、取、录、中、二、沅、陵。贾父猛一回神:“陵沅二中录取通知书。”一拍桌子:“好小子跟老子争了口气,啊。”贾父激动万分,说,“去,把那小子找回来,老子要和他干一杯。”
“哎。”贾母直冲沅江边,她知道贾文定又在那忧戚。
贾文听母亲说自己中了,以为中了陵沅一中,一阵风似地吹进了家中。
“好小子,快坐下。”贾父一脸笑意,说,“看,二中录取通知书。”
“才二中啊,我还以为重点呢,亏我妈还那么高兴。”贾文满脸失望。
“嘿!你小子喉咙径大了是吧,可以啦,那二中也是省里挂过牌子的,只不过是二级重点,这跟重点又有什么分别,告诉你,俺们村就只有你跟你认的那个妹妹考上了高中,其他的,一个没能中,只不过有些人上了那考都不用考的四中,不过那能叫高中吗,还有的就直接打工去了。”贾母站在一旁道。
“就是,你的那些同学就是因为当时打着认哥哥妹妹的旗号,谈恋爱,看,现在一个没中,我当时对你没抱什么希望,就是看你也认了个妹妹,我一还以为你也在谈,没想到你还真只是认个妹妹,哈哈。” 贾父抱着大火没烧着自己房子的喜庆心情道。
“不可能,我们班好多同学成绩都比我好,怎么会只两个考上呢。”贾文道。
“你傻啊,那些人考试起来全照书抄,你一个人最老实,就靠自己肚子里那点墨,你怎么考得过人家,现在一真考自然就没你厉害了。”贾父笑道。
“俺们家文文才不会干那傻事,你别看他傻里巴叽的,其实他心里有数的很。”贾母笑着对贾父道。
贾文见父母对自己一改常态,受宠若惊,一下不知说什么好。感觉二中还真比县重点还重那么几公斤。都分不清哪个好哪个更好了。
“砰”“砰”“砰”远处传来礼炮声,贾文不经问了声母亲:“这是谁家在办喜事啊?”
“你那个妹妹呀,考上一中啦,在庆贺呢,她先送通知书来的时候就说了,还叫咱们去她那儿喝庆洒呢。”贾母说。贾文一听,自己的妹妹都上重点了,自己却低了那么一等,甚感面子丢大,嗫嚅了半天,憋出一句:“怎么不早说。”
“我说了呀,整个村子就只你们俩考上高中啊,我不是这么说的吗。”贾母道。
“我是说,怎么不说是考上了一中。”贾文略带忸怩的神情道。
贾母看出了贾文的心思,故意说道:“她是托了关系的,要不然也只有二中的水平。”
贾文一听是托了关系,心里平衡了大半。然而贾文首先觉得自己不是那种见别人好而眼红的人,何况是自己妹妹,那不是他自己的性格,但心里确确实实有些嫉妒。就像自己爱慕已久的女子,好不容易鼓了勇气有了机会去表白时,突然见对方半路杀出个男朋友,心里不免对那个男人愤恨、嫉妒,但又没本事从那个男人手中抢过来,只好违心的表现出大度的心胸,祝福他们,也好博得个心胸宽广的名头。
为了自己给自己证明是个大度之人,也并不是见人好眼红的人,贾文当即去买了些礼品到皎再家祝贺去了。
皎再见贾文提着东西给自己祝贺来了,娇嗔地叫了声:“哥。”
“妹妹,祝贺你我。”贾文笑着说。
“谢谢哥,哥,你也太客气了,你来就是了,还带什么礼啊,我爸又不是不认识你……”皎再边说边带着贾文进屋,待把礼品放定后,皎再领着贾文去了屋外的晒谷场。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出来么?”
“有话要跟我说。”
“嗯。”
皎再顿了一会儿,说:“哥,明天我们就要去县城读书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害怕,那里我以前一次都没去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听说城里坏人很多。”
贾文说:“妹,你想得太多了,那坏人再坏,你不惹他就是了,如果惹都没惹他,他就对你怎么着,那不成神经病了吗。”
“对啊,那些坏就是这样的神经病,你看电视里的那些坏人,不都是别人没惹他,他就把人家给杀了吗。”
“那是电影夸张,现实那有这样的,妹,你太胆小了,城里挺好的,啥都有,那像我们这,看个电视还要到发了财的王大爷家里看那台黑白机的,人家城里每人家里一台,还是彩电的。”
“哥,你去过城里?”
“那是,不过是七、八年前,是我得了一个需要照X光的病,俺们这那有这设备,所以只好去县城,现在都记不清了,可能县城现在都大变了样,听说旧城在拆,正在修建新城。”
“哥,你心里不好受吧。”皎再一下转了话题,说:“我知道你很想上重点,通知还没下来之前你就每天坐在河边担忧着你的成绩能否上重点,当时我很担心,怕你因此陷得太深,万一没考上,做出傻事,可今天看见你为我庆贺来了,我很高兴,至少你还没陷到要自杀地步,哥,我真想考上一中的不是我而是你。”
贾文吓了一跳,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孩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同时看到妹妹这么关心自己,自己还嫉妒她考上一中,心生内疚,感觉自己根本不配当哥哥,恨不得乾坤扭转,皎再是自己认的姐姐,好来宽恕自己的无知。
“哥,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这几年来一直把我当亲妹妹待,我妈死得早,我爸又常在外打工,是你让我感到了一份亲情,我一直这么开开心心的,也是因为有你这个哥哥,其实……”皎再看着贾文停了下来。
“其实什么?妹,有话就说吧。”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认你当哥哥,就是好接近你,可你竟傻乎乎地真把我当了好几年妹妹。”说完,皎再脸若彤云。一下把心里的话说给心上人听,甚感忸怩,而有又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轻松感。
贾文对感情一向低调,初中生活几年来也从未有女孩跟他谈过这个,平时心斋做过了头,今认的一个妹妹竟说喜欢他,好像和尚见到了女人的胴体,忙默念“罪过”恨不得当场坐化,以死谢罪。
贾文忙低下头躲开皎再的眼光,脸更是红得像烙铁,要是跟皎再脸碰一下很有可能起火。
过了半晌,两人都还在沉默中。贾文想说点什么,一下又找不出能很好化解这沉默之法,想转移话题,一想到电影里边说过,“面对感情,男人要勇于面对,勇于追求,否则就是懦弱。”贾文不甘懦弱,差点说出,“我也喜欢你。”可这话对贾文来说,说出口来比人家登山还难,只登到喉咙颈就掉了下去,掩埋在了五脏六腑之中。
还是皎再先开了口:“哎呀,反正我现在只把你当哥哥看,只是想说出来让你知道而已,还是说点别的吧,哥,俺们这里的大人,基本上都没大学概念,认为送了三年高中就行了,他们只认为以后打工好点,其实差不多,高中文凭根本没什么用,所以你不用难过,读二中还是一中在我们这都一样,反正大学也念不了,哎。”
尴尬的沉默终于化解,贾文长舒了口气,接道:“是啊,反正我也是个打工的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