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窗棂被晨光镀上了一层薄金,我正埋首于书本的丛林里。一阵脚步轻响,我抬起眼来,看见阳光斜斜地落进门口——陈老师正抱着一摞作业本走进来,光线便在她肩头跳跃、流淌。那一刻,她仿佛披着一身柔和的曦光,将清晨的暖意也一并带了进来,悄然融化了教室里清冷的空气。
初识陈老师,是在一个同样阳光温煦的下午。她俯身察看我的作业,笑容里盛满了暖意:“这里可以再琢磨一下,你很用心呢!”她的指尖点着纸面,阳光恰好穿透窗格,笼住她微曲的手指,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醒了什么。窗外的光线斜斜铺展在桌面上,像金色的河流,将她的侧影与纸页上工整的字迹一同染得明亮而温暖。
然而期中考试后,我攥着满是红叉的试卷,独自坐在角落,世界仿佛沉入一片灰暗的冰湖。试卷上鲜红的数字如荆棘刺痛眼睛,连窗外透进来的光也仿佛失去了度。正当我几乎要被这沉重的失落吞没时,陈老师无声地在我身边坐下,她的手指轻轻抚平我揉皱的试卷,声音柔和得如同耳语:“错处是台阶,不是断崖。”她逐题分析,指尖在纸页上滑动,阳光此刻穿过玻璃窗,重新温柔地铺满桌面,也静静包裹住。
她沉静的侧影——那光仿佛有分量,重新悟暖了我渐凉的心房。
后来我升入初三,陈老师却因调职要离开我们。临行那天,她递给我一本旧书,封面上印着斑驳的阳光图案。我捧着书立在教室门口,望着她身影沿着走廊远去,长长的光路在她脚下延伸,像是用光铺就的告别的路。那背影最终融进走廊尽头明亮的光晕里,如同夕阳沉落山峦,留下满世界的金晖。
那本旧书如今静静立在我案头。每当阳光再度穿过玻璃,轻轻吻上泛黄的书脊时,我总会记起她指尖的温度和声音里的暖意。原来真正的光并非只来白太阳,更源于那些曾以生命之火点亮过我们的人——他们倾注的暖意,早已化为灵魂深处永西沉的太阳,纵使岁月流转,依然在心最深的角落,持续地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