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爱缠着我,总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他,就是我的弟弟。可是因为弟弟的到来,我的烦恼却增加了许多。
当弟弟在客厅里为客人们表演各种有趣的节目时,我总会跑出去,也为客人们唱首歌,表演魔术什么的,但是,客人们大多只会笑一笑,说“都一样可爱”,然后继续逗他玩。我对他,只有嫉妒,甚至到了憎恨的地步。我们的成绩一样优秀,为什么只表扬他?我在心里问了无数这样的问题,在被子里哭了无数次。
我把心里的不屑、嫉妒、仇恨,全部发泄在弟弟的身上。我欺负他,骂他,将他的小红花撕下来贴在自己的名字上,趁他睡着时剪他的头发,故意把他的新衣服弄得脏乱不堪,将他作业本上的答案全部改成错的……我变本加厉,他却一如既往地“懂事”。
那年,我们同住在姑姑家里。因为我把他从凳子上推下来,姑姑痛骂了我一番。我一个人钻进屋子,还隐约听到姑姑在外面叹气:“这孩子,太霸道了……以后她再欺负你,就还手……”
我流下了眼泪——人们都认为我是多余的,我给父母抹黑,我哪哪都不好——想到这里,我恨恨地拿起桌上那块手表,将它放在地上,然后用脚狠狠地踩上去。这时,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姐……我没有告状……”我猛一抬头,脚下的那块已经碎了的表呈现在他眼前,他吃惊地瞪大了眼:“姐……你……”我的心慌了,原本只想发泄一下却被这家伙看到了。呵,我欺负他那么多,也该是他报复的时候了。
“姑,我闯祸了!”他一边大声朝外面喊着,一边拾起地上的坏表——表链和表盘已经分家了。姑姑闻声而来,她望了望弟弟手中的坏表,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弟弟却不慌不忙,声音虽不大,却仿佛可以渗透人的内心。“刚才我来找姐姐,结果不小心把这个碰到地上,又踩了……”他抬着头,晶亮的眼眸中闪着坚毅。
一把揪过他的衣领,骂道:“宠你惯了……”姑姑虽在骂他,目光却锁定在我身上,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可为什么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的心中却无半点成功的喜悦?我怔怔地注视着弟弟额头上密密的汗珠。此刻,我对他的讨厌竟一扫而空。
姑姑摔门离开,他含着眼泪,对我说:“姐,没事了。”我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我下意识地扑过去,抱住他哭,他却反过来安慰我:“姐,没事啦。你是女孩子,妈妈说,男孩子是要保护女孩子的。”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依旧明媚地笑着,浅浅的梨窝,以及可爱的小虎牙,那一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动人:“姐,咱们一起玩吧。”“嗯。”我点点头。
自那时起,所有人都说我变了,我变得聪明伶俐,乖巧懂事。人们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我得到了我渴望的一切——不,比预期的还要更多。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不如他——他的世界是善良、纯洁与光明的,待人总是笑脸相迎,因为那是发自内心的。而我的世界,笼罩在阴影下,充满了嫉妒、憎恨和厌恶。我希望得到别人的目光,却不曾想自己的目光是否落在别人身上。是他,我的弟弟,使我明白了这一切。“姐,你甩不掉我的,我是你的小尾巴。”
是啊,在我心中,你就是我永远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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