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缅甸度过的。那时我和其他孩子一样爱哭、爱闹,可每当我哭闹的时候,总有一双温暖的、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摩我,安慰我
那双手就是我奶奶的手。
我奶奶是个纯粹的农村妇女,不识字,却懂得许多农业知识,还有满肚子的神话故事。每当我躺在她怀里撒娇时,她就用那双手抱着我,把她知道的所有故事讲给我听。
奶奶还有一双粽子大小的脚,走路很不灵便,那是旧社会带给她的痛苦,可我小时候却经常拿这寻开心,朝她喊“小脚奶奶”。奶奶听了不但不生气,还习惯地用手轻轻抚摩我,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想想我那时真是太幼稚了。
那年我才四岁。一天中午,家里人都午睡了我怎么也不愿进入梦乡,吵着要奶奶带我出去玩儿。奶奶没法子,只好带我去。刚出家门,我看见门前那棵桃树上缓满红形形的大桃子,便嘴馋起来,连玩儿也不去了,非要奶奶摘桃给我不可。奶奶历来都很疼我,但桃树太高,她够不着,又不好去打扰家人的午觉,便回屋拿了个凳子,放在桃树底下,然后抬起那双小脚,颤巍巍地站上去,伸出那双枯瘦的手去摘桃子。眼看就要摘到了,可身子一歪,奶奶跌了下来。
我那时什么都不懂,还冲她嚷着:“奶奶,奶奶,快起来摘桃,我要吃桃嘛!”边喊边哭了起来。
奶奶见我哭得很伤心,心疼极了,可又爬不起来,只有抬起那双颤抖的手为我轻轻地擦眼泪,还用低微的声音说道:“别哭,孩子,别哭。奶奶老了,不中用了,是奶奶不好,啊,别哭了。”
那时我觉得她的手好温暖,便立刻止住了哭声。
我七岁那年,爸爸妈妈要接我去城里读书。
奶奶那时已是七十多岁,走路更不灵便,但我走那天,她坚持要送我。当她把我送到村口时,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那感人肺腑的场面令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也舍不得离开奶奶,便赖着不走。
这时爸爸过来,抓住我的手说:“走吧,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
那时我觉得爸爸的手既陌生又可怕,就像是一只魔爪,要把我和奶奶分开,便号啕大哭起来。
奶奶见我不肯走,就用那双我最熟悉的手,轻轻抚摩着我的头,声音哽咽着说:“听话,孩子。去到城里,你就可以坐汽车、坐飞机了。”
我听了半信半疑,但她那双温暖的手使我止住哭闹,我终于上车了。
我把头探出窗外。随着车子的移动,我看到那双枯枝般的手在风中晃动着、晃动着,而且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不见了,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奶奶的手,再也得不到她的爱抚,可真有些生离死别的味道。
奶奶,你可知道,您的孙女在远离您的地方,多少次梦见您那温暖的、长满老茧的手。您可知道,每当我遇到困难时,也总是想到您的手,它给我无穷力量去战胜所有困难。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像您一样,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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