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在我们家中也蔓延开来。而那天,我成为了感染者。晚上,低烧开始转为高烧。腋温39.6摄氏度。我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父亲就站在我旁边。我问他怕不怕新冠?他摇了摇头:“不怕。”他拨动着手机,似乎再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父亲走了出去。
父亲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块毛巾。他把毛巾放到我的额头上,丝丝凉意在脑中散发开来。父亲正在摆弄着毛巾,我突然几个咳嗽,飞沫全都溅到了他脸上。他未擦,不挡,没骂。继续帮我放着毛巾。
很快,第一块毛巾被我额头染热。他又拿着另一块毛巾,铺在我额上。父亲撩起我的几根染湿的头发,将毛巾放平,又轻缓地压了一下。做完这一切,他坐在我身边。充满热浪的被窝中,开起一股与众不同的温度……
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父亲守护在我身边,直到九点整都还没去洗澡。我提醒他去洗澡,他也才“嗯”了一声。走之前,还为我换了一次冰毛巾。在父亲脱下外套的时候,我瞅看了他一眼:眼睛四周一条条暗红的血丝,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遍布眼球;紧锁的眉头上方也出现了三条长皱褶;两条光溜溜的手臂覆盖着一层油脂……
“盖好被子。”父亲留下一句叮嘱,就洗澡去了。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父亲叫我起床吃药、测体温。喝着苦涩的药水,竟有股清淡的甘甜味,他洗完杯子,就和我坐在床上等着体温……体温计拿出来:腋温37.2摄氏度。父亲看温度已经降了下去,便招呼我睡觉。
我躺下不久,就听见从父亲的房间里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咳咳,咳咳!”
听着这咳嗽声,我的泪从两颊慢慢地流下,滴进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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