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十岁的时候,我随父母去了一趟龙脊山,在哪儿,具体时间,和谁去的都已不尽清晰,但那儿的景色,已经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大约是清晨,我们一家人驱车奔向龙脊山山群。我远远地就望见了群山,不禁赞叹“龙脊”真是一个生动而形象的喻体,那山连绵起伏,蜿蜒盘旋,穿插在一片广阔的大地上。我那时幼稚的思维中也蹦出一个新比喻:这群山,就像一个个用新绿色的叶片包的粽子,戴着一个个白色的头巾。现在想想,这比喻,似乎比“龙脊”更加具体。
到了其中一山的脚下,父母和姨妈们整理好物品,就顺着这座山向上去了。我届时才发觉这山远比我想象的高大,站在山脚下,我只能极目望着那一团团云雾,想象着山顶的风光。我一下便冲在了最前头。盘山公路一直绕着山向上延申,路旁有许许多多卖少数民族饰品和工具的商铺,不记得是什么民族了,只记得他们都是笑呵呵的,给绿色的山野,添上了一丝民风的淳朴和友善气息,在公路靠近山体的一侧,是大片新绿色的森林,格外的茂密,我估计当时山间清新的空气就是它们的作品了。
接近山顶的时候,我们不知不觉走入了雾中,我从小就对雾十分好奇,从山脚看,那雾团又密又浓,是一片白色的新世界。然而当我好不容易走到了雾中时,才发觉,除了皮肤上总是莫名冒出凉凉的水珠,一切别无他样。但这次的雾给我们带来了惊喜,我转过一个山角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片黑色,透明的黑色,中间有矩形方阵排列的颜色较深的绿色点点,我把这消息报告给妈妈,大人们好像欣喜若狂,他们说那是龙脊山最有名的风景之一——龙脊梯田。我们穿过厚厚的云雾,终于,大块的梯田在我们眼前出现,那一阶一阶的矩形梯田,在上午暖暖的阳光下镀上了一圈金边,有着金属的质感,这些人造的几何图形,向人们展示着自然界中秩序的数学之美。我后来想,要是再点缀几个耕种的农人,再飘几团炊烟,有一丝文学家笔下的村落生活的气息,就是一副很完美的风景画了。
中午吃完午饭,我一面品味着这山上米的香甜,一面又终于得以使我这小而充满活力的身体静下来,思考一些更有深度的问题。自然,真的会长存吗?那时我小小的脑袋当然不能长久而深入地去思考这个问题,然而直到14岁,我也没有得到答案。但我仍记得那天日薄西山时,在渐渐收敛的霞光里,我想出的,至今奉为圭臬的理论;人类是自然的太阳,至于他们会给自然带来温暖,还是灼烧,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我12岁时又加上了一句,这两者所需的能量都是自然给予的,也都是对自然的回馈,而后,我就把这一个问题放下了,尽管我自己有能力给出更完全的解答。
好了,这次愉快的旅途更需要的是“挑糖吃”,我这样的问题,就留给我未来更发达的大脑吧!
我与家人顺龙脊山而下,与太阳同步到了山脚下。与太阳不同的是,我们不会再往下走了。
(指导老师:戴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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