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

2024-09-28 11:22:04 甘雨卉 阅读:

月黑风高,这夜静得可怕。

霎时,从远处传来“噔噔”的马蹄声,似一支箭划过天际。“报!”这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花将军,刚探到消息,匈奴准备在子时进攻玉门关。”营房里的人齐刷刷望向探子,她却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异常坚定地说:“反攻!”“可是,我们只剩六万军队了!”部下略显担忧。“这一夜,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得守住玉门关。”出了营房,凛凛的风儿吹过她的黑发,她站在月光下,毅然地望向山的另一头。

她叫花璟。是武官世家——花氏的长女,她的父亲是战功显赫的飞将军花嵘。家中子代没有男儿,父亲便全力培养她。她从小便“钟情”于兵法、武功,对于那些琴、棋、书、画都一概不闻不问。五岁开始习武,常在一旁观看父亲与各路高人较量,有时还会偷偷用父亲的兵器模仿一些高难度招数。父亲却很开心,也认可了这个孩子身上惊人的天赋,每次他发现女儿在偷偷下功夫练武,都只是默默地笑。

花璟站在院子的丁香树下,挥舞着手中的木剑。那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长龙绕着她上下翻飞,左右盘绕。剑过处,习习生风,吹动丁香树上一片片白花瓣飘落下来。那汗水就如同水珠一般从她的额头上落下,浸湿了衣襟,凌乱了长发,就像在阳光的曝晒下,迎接洗礼一般。

“璟儿,你过来。”花嵘对她招了招手。花璟蹦跶跑来,倚在父亲身边,格外乖巧。“让父亲看看你最近武艺有没有长进,每天都有好好练习吧,不然怎么能以后当英勇的大将军呢?”花嵘笑着说。“璟儿一直在努力,而且每天都有坚持,今后定会成为和父亲一样优秀的大将军,保家卫国!”花璟狠狠地点头。“这可是你说的。璟儿,父亲不在的时日,你也要为了这个目标,好好努力。”花嵘俯下身,和花璟拉勾。“当然,也要保护好自己,好好地活着。”花嵘满脸宠爱地看着花璟,在他眼里,他的女儿早已是他毕生的骄傲。

年少的花璟并不懂得这番话有何深意,只是暗暗告诉自己,不能辜负父亲的期待。

“通知下去,我们今晚就走,杀匈奴个片甲不留!”花嵘转头朝门口的士兵说道,背对着花璟,眼里的欣慰、祥和与喜悦陡然消失,变为嫉恶如仇的憎恨。

“驾——驾!”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身着铠甲,骑着骏马奔驰而来。右手握佩剑,目光坚定,凌乱的头发随风飘逸。左手持着缰绳,骑着马匹一往无前,如凌霄雄鹰。紧锁的眉头,扬起的眉尾,更是从眼神中杀出一丝犀利。

花璟骑着马来到了一座碑前——这是人们为了纪念她的父亲而建。十二年前的今天,王朝的大将军花嵘英勇地牺牲在玉门关外的边塞沙场上,他的尸骨至今还在那片敌人侵占的土地之下,被时间的风沙盖上一层又一层。但幸运的是,父亲的那把沾染过无数敌人的血的“木兰剑”辗转回到了花璟的手中。

“父亲,你在天的那边还好吗?我思索了很久,终于做好了准备。如今的中原早已没了安宁,这种局面之下,我打算向皇帝主动请命,带兵去抵御匈奴。恕璟儿不孝,不能履行当初与您的约定了,为了整个王朝,为了我们的国家,我别无选择。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赴死在您曾经战斗过的战场上!”

她跪在碑前,手中是那把父亲生前最爱惜的“木兰剑”。经过岁月打磨,那两颗红玛瑙依旧是那么耀眼,就好像被赋予了永生的力量。“父亲,请允许我用这把剑,打一场胜仗。”

金戈铁马,将军剑,气势隆隆出长安,壮士赴死,万里征战,卫疆土。

寒风如刀,花璟身穿铠甲,骑着骏马,在茫茫大漠之中面容淡漠地走着,仿佛前方没有尽头。那风也尖锐地削着她白嫩的脸颊,眉眼间尽是无情的仇恨,手心里那把“木兰剑”已是她毕生的信念。“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吟着《满江红》,她昂首挺立,如初升的骄阳模样。既然这儿光明未至,那我们就为光明而战,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惜。

战鼓雷雷,鲜红的军旗在空中飘着。花璟驾着她的骏马,奔腾在黑夜的沙场上,只见她头也不回,拔剑直入敌人的阵营。“杀!”花璟一声令下,身穿铠甲的人群一同向前冲锋。怒吼声冗杂着战鼓隆隆,撕破了黑夜的寂静。旌旗遮蔽了天空,敌人如连绵不绝的浪潮般一次又一次冲击着阵地。箭矢破空,兵戈相交,血肉之躯挡不住那雪亮锋利的剑刃,如麦穗般倒地。

空气里布满了血的味道,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山崩地裂。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下一瞬间化为乌有,支离破碎。在这被血光吞噬的时刻,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同胞,哪里是故土。左边的士兵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挥砍着,面目狰狞;右边的士兵杀红了眼,大声地吼叫着,不顾嘴角渗出血来。他们在战场上殊死搏斗,哪怕被敌人包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保家卫国,无怨无悔。

鼓声震耳,钟鸣辽远,英勇的战士们勇往直前,倒下了又站起来,即使遍体鳞伤,命悬一线,战死沙场。为了国家和人民,他们不惜将身躯化为坚硬的利刃与盾牌,将生命炙热燃烧,灿烂陨落。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位女将军,正值芳华的女将军,率领着部下又发起了新的冲锋。她紧握手中的剑,一往无前。“父亲,这次,换璟儿来保卫这片广阔的土地。”

黎明的曙光洒向大漠,远望去,早已分不清是破晓还是鲜血染红了它……一曲悲歌从远方飘来,应该是一位老者嘶哑地吟唱着,隐约却苍凉:“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指导教师:张峻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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