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28 11:17:16 张婧旖 阅读:

爸爸有一双季节性的手——每逢秋冬季,那双皲裂的手,且不说粗糙,就那张开的血口,让人害怕,总是不得“封口”,即使这样,爸爸也未曾抱怨过:“打你爷爷的手也是如此,定是遗传,不奇怪呵。”就这样搪塞过去,然则在我的脑海中,总也挥之不去。

一日,爸爸在厨房捣鼓着,噼里啪啦,不知在干什么。我走进厨房,只见爸爸从盐罐里弄出几勺盐,洒在收拾干净的鱼身上——每到周末,总能吃到爸爸煎的又香又脆的鱼。他咧着嘴,嗞着牙,嘴里不自禁地发出疼痛的声音。我有些奇怪:“爸爸,怎么了?是被鱼刺着了吗?”“不是的,是这盐,太伤手了。”爸爸低声说着。我再仔细端详那一双手,十个手指,有四个手指已裂开了血口子。这哪里是鱼身上撒盐,分明是“伤口上撒盐”,怎不疼痛啊!我感到震惊!更心疼爸爸——平日做得美味的鱼是用万般疼痛换来的。此时,我心里有种说不去来的滋味:平日一向沉默而严厉的爸爸,原来也是“冷面热心”,为了给我做一道可口的菜,宁愿忍受“伤口撒盐”的巨痛,也毫不在乎:“赶快去写作业吧,这点疼不算什么。”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想不让我担心。

待爸爸坐下休息时,我趁机将妈妈买的防裂膏拿过来:“爸爸,我帮你涂一下吧。”“嗯,好的。”爸爸稍有些迟疑,但还是将那张着血口的手递过来。我将药膏均匀地涂在裂口处,爸爸露出会心的微笑:“谢谢女儿,舒服多了。”此时,一抹阳光从窗户的一角射过来,照在那被涂上药膏的裂口上。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后的余暖仍然浓厚。冬日的阳光格外怜人,久违的融融暖意在彼此的心头涌动,万物享受着阳光的博爱恩赐,一切是那么的自然,我也是,爸爸也是。

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爸爸又在开始练写粉笔字。他的字,我一向很羡慕——总也学不到其精华。他用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夹住粉笔,在一块黑板上认真地书写着,那粉笔灰在空中飞舞着,飘散着,跳起轻盈的舞蹈。而他面容似乎有些“狰狞”。“爸爸,写粉笔字手很疼吗?”我不解地问道。“是啊,不出力,写不出笔锋的,所以手有点疼痛。你摸摸我食指上的茧就知道了。”爸爸边解释边把食指伸过来给我摸。“是的,硬硬的。爸爸,你的食指上还有个裂开的口子,痛吗?”我关切地问。“痛,已经习惯了。”爸爸把手收走,不让我继续“观摩”。而一截颜色很奇怪的粉笔头吸引了我——白色的粉笔头的一端,清清楚楚地印着血红色。这不是红色粉笔的印迹,分明是爸爸用力,因手指裂开口子流出了血给印上去的。是那般与众不同,却又那般鲜艳夺目。“做任何事,总怕流血流汗,是办不成的。”这是爸爸告诉我的,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一些。

爸爸的那双手,每到秋冬季节都会皲裂,虽然伤痕累累,也不忘记他的责任。刚记事时,他用那双有力的双手,把我高高举起;上小学时,他用那双强有力的双手,陪我打打篮球;如今上中学,他用那双有着岁月印痕的双手,支撑我们这个小家庭。那双手,给我描绘过幼时色彩斑斓的图案,为我抵挡过童年时烈日炎炎的阳光,为我抚去少年时郁郁寡欢的忧伤。我要感激那双手——爸爸的那长得丑陋的双手。虽然总是会时不时裂开口子流血,但又总是一笑而过,坚强面对。

时光清浅,岁月无言。爸爸的那双手,依然患有季节性的“皲裂”,即便如此,他依然如故——哪怕流血,也要微笑面对。对于我来说,无论何时,这是如此得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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