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所念之人,隔在远远乡;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白居易
风,已经是秋天的味道了啊。悄然流过的岁月,淡淡的没有了痕迹。我站在风尖口,望着皓月千里,曾希望月儿能将我的父亲捎回。
俱往矣,近一次的陪伴,已经隔了两个秋,繁花落尽,终究是有话道不尽,牵挂时时,念时时。那年的秋极为萧寒,似乎是在秋冬的界限徘徊不定,我蜷缩在被窝中,只露出小小的脑袋足够呼吸外面的空气,但空气也是刺骨的寒,不敢大口大口呼吸,此时我的父亲,正在回来的路上。
昨日父亲便打电话给我,说明日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平静的水面激起一股浪花,我的心也像浪花一样奔腾,久久不能平静。所有的话语难溢于言表,只淡淡回了个嗯,匆匆挂了电话。父亲离别将近一个年头,我每日数着从指尖悄悄流逝的日子,盼月亮盼星星,而如今,他总算舍得回来了。我心里联想着明天的重聚,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和掌握之中,想到这,不禁咯咯的笑出了声。
狂风不止,被打湿的枯叶流利的从空中滑下,我知道,下雨了,只是不知道的是父亲是否带了伞是否到了家。我还在等,这几个小时却比一年还要漫长,无声的钟,敲打着绷紧的心。“嘎吱”门缝裂开了,我猛回头,心跳在这一秒骤停,朦胧的一抹白,渐晰渐明,看到昔日熟悉的面容,难以置信的是父亲满头的白发,布满稀碎的雨珠。不过四十多岁的父亲,黝黑的皮肤是常年暴晒的结果,这黑白颠倒的色差让我有些哽咽,明明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久久未见的父亲倾诉,可真的回来了,又什么也说不出口。父亲也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到嘴边的话咀嚼许久,终究还是咽回了肚子。他带着一身的疲劳走到床边,躺下。此时的夜,死一般沉寂。待父亲醒来,桌上的热水已经凉了,但父亲还是喝了。这匆忙的三天,过得很殷实,父亲总是会载着我路过没有见过的世界,父亲也想多陪陪我,不想让我冥冥之中守着一份牵挂。一步两步,父亲终究走了,消失的话语,只剩下远行的记忆。
我几乎从不过问父母的工作,唯一一次问起还是在老师让我们填表的时候,那时候才方晓,父亲是在国外偏远的地区挖矿抽水的工作。因为山区偏远,常常没有信号,只有深夜一两点的时候,偷偷跑出外面,蹲在山角一边,靠着仅有的一点信号的信号给家里打电话。夜已深,漏断人初静,家家户户早已入睡,我们也不例外。也许只有我的父亲手机里微弱的光,闪烁着他无尽的思念和孤寂。出门在外,人不生地不熟,也无人照料,生病了也只能挺一挺。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常常念叨没法多花时间陪我们,一直自责的叹气,电话的另一边我静听着父亲的叹息,不作声……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牵挂。从天明到日暮,虽隔两地,那份牵念却一直缠缠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