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籍河边的时候,夕阳正美,斜斜地挂在西边,它透过成行的椿树,落下斑斑驳驳的影子,椿树逆光的树杆是深褐色的,树枝上却是一片片流动的金光,叶子被时光着上了不同的色彩,红的像霞,黄的像金,绿的像翡翠。还有镶着金边的绿叶,它的脉搏半绿半黄,像流动的旋律,浅唱着一首秋之歌!我的心情更加欢快了,因了它们的可爱。
河堤上行人不是很多,有带着孩子看鱼的,时不时地往河里扔一些馒头渣,召来一群小鱼抢食,也有趁机把小鱼抢走了的大鱼。孩子的笑声洒进柔波里,荡起层层涟漪。有一对对小情侣坐在连椅上亲热,旁若无人,我轻轻的脚步声和不敢直视的余光是对他们构不成影响的,那种唇热和心跳是他们的事,谁也感受不了,谁也偷不走。
有几位着装艳丽的老人,她们花白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张快乐的笑脸,看不出岁月带给她们的痕迹,腮红和夕阳映衬着,一顺儿的美。我摸了摸有点干涩的脸,尴尬的笑了。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背过脸去,不想让自己的素颜煞了她们的风景。其实,她们并没在乎我,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原来,她们是老年大学的学生,刚刚参加完一次演出,难怪,那扑闪的大眼睛上都有长长的睫毛。几位笑着说不舒服,互相取了下来,也有不想取的,用四十五度角度自拍,镜头中的夕阳给她们的银发撒上了一层浅红的流光,流到额头上,流到腮帮上,流到嘴角,整个人焕发童颜了。
一声咳嗽打断了我猎奇的视线,迎面走来一对佝偻的老人,七十多岁的样子,老叔叔拄着一根拐杖,左腿向外一撇一撇的走着,很慢。老妈妈搀扶着他,时不时的拉他站会,给他捶捶背,再揉揉胸。夕阳斜斜地潜进他们满脸的皱纹里,沧桑感更浓了。老叔叔咳嗽得实在太厉害了,身子弯成了九十度,我刚要上去扶他们坐下歇歇,连椅上的一对小情侣跑过来,“爷爷,奶奶,坐那边休息一会吧。”我突然觉得老人脸上的夕阳柔和了许多,沧桑感瞬间淡了、浅了。
本想给两位孩子一声表扬,或者竖一下大拇指。只见那女孩轻轻地亲了一下男孩的脸,世上再也没比这更恰当的奖励了。我笑着向前走去。
突然传来一声狗叫声,稍不留神,就斜插在我的脚尖 ,吓了我一大跳。那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我叫不上名字的那种,雪白的毛发,打着卷儿,它一口咬住一只皮球,噔噔噔地跑上台阶,太不礼貌了,它丝毫没有为吓着我而内疚,一个道歉的眼神都没有。也许在它眼里我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台阶的最上层是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子,第二个台阶上是一个四五岁的男孩,他们显然是一对父子。男子轻轻地叫了一声什么,可能是小狗的名字吧,小狗叼着皮球并没有一下子就冲上最高层,而是跑到男孩面前,把皮球放下,当男孩去捡皮球时,它又叫着把皮球抢了过来,他们就像两个小兄弟,抢着,玩着,吵着,骂着……
再往前走,夕阳已经快到地平线了,一片金光掠过河中心那片芦苇,一只鸭子引吭高歌,一群鸭子排着队紧跟其后,像极了散学回家的孩子,我想那只领头的鸭子是不是在喊“一二一”呢,反正它们走得很整齐,又像是排练有序的军队,接受着夕阳的检阅。还有一群鸭子站在原地没动,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像极了送走学生的留守老师,他们是在讨论一天的教后反思和新一天的打算吧。
田田的荷叶把一段河面盖得严严实实的,此时,起了一阵风,很轻微的那种,荷叶摆动着,就像一叶叶小舟,载着夕阳和微风,悠哉悠哉的享受着这段最美的时光。
突然,夕阳拍了拍屁股,藏在远处的那栋楼后面去了,我余兴未尽地努努嘴,筒了两袖晚风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