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师范学习,教我音乐的老师算起来有四五位,但因时间的远去,渐渐地淡忘了,有的现在甚至连名字都记不清了,但有两位老师给我的印象至今很深,他们上课的情景时常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读师范时,淮阴师范只是一所中等师范学校 ,校园面积只有二三百亩,教学楼、宿舍楼、办公楼、综合楼,合起来只有三四栋,老师加学生不足千人。
那时的校园树木还不多,几条纵路旁栽些梧桐树,横路旁稀疏植些雪松,增加校园的厚重感。最前面的那排楼房是教学楼、综合楼,教学楼在中心路的西侧,综合楼在中心路的东侧。楼前栽有一排冬青。
黄绿色的冬青间种着一棵棵樱花。等到仲春,如雪如云的樱花,团团挤在一起,一层又一层,花瓣随着微风徐徐地颤动,清香轻轻飘进鼻观。
综合楼的东面有一条不宽的水泥路,路东紧挨南围墙的有一个院子,院子前面是一个小楼,这是琴房;院子后面有一排瓦房,那是音乐教室。我们三年的音乐课都是在这里上的。小院里不时传来悦耳的琴声和同学们动听的歌声。
我在师范时,学校最帅的男老师,要数周展东了。
周老师是个俊男,一米七五左右的身材,头发梳洗得光洁发亮,浓浓的眉毛,白白的脸颊,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灰色的眼镜,爱穿一身银灰色的西服,打着领结,挺绅士的。
他普通话说得很地道,语气轻轻的。他是音乐老师,他说的话就像唱歌一样好听。他长得太潇洒了,让女同事爱慕,男同事嫉妒。
周老师教乐理课,教我们学习简谱、五线谱、乐理、节奏等音乐知识。他一到课堂上,首先练一两分钟声:“mi-mi-mi--,ma-ma-ma--”、“mi-mi-mi--,ma-ma-ma--”,然后爬两组音阶:“1-2-3-4-5-6-7-i”、“i-7-6-5-4-3-2-1”,再拍几下节奏:“x、xx,x、xx。Xx、x,xx、x。”
接着同学们一边嘴里唱着“x、xx,x、xx。Xx、x,xx、x”的节拍,一边两个手掌打着“x、xx,x、xx。Xx、x,xx,x”的节奏。
他每教一首新歌,总是先一遍一遍教我们唱乐谱。他开始教简单的简谱,过一段时间,教复杂一点的五线谱。等到我们乐谱熟练了,才教我们唱歌词。他一边弹琴,一边带着我们唱。
他教学很严格。记得刚开始学习简谱的时候,他让我们一边唱一边打拍子,简谱要唱准确,节拍要打正确,差一点都不行,错了就要立即纠正,想“滥竽充数”那是绝对不行的。
周老师告诉我们:只有学会识谱,才能学好唱歌。在他的耐心辅导下,我们学会了切分音、颤音、四分之三拍、F调,还学会了五线谱。
周老师教学很用心,即使教乐理,也不枯燥。他用准确生动的言语和丰富的形体动作,深入浅出地教学乐理知识。
当他把五线谱上的音符弹奏成了悦耳的琴声时,我们便用和声唱起来,并跟着歌曲的内容表演有趣的动作。有时他还教我们学习打击乐器,教我们弹风琴,吹口琴。
我这个看似天生的“乐盲”,经周老师的点化,“妙手回春”了。我内在的音乐潜质得到周老师的充分发掘。这时,我发现,我自己原来有很不错的识谱能力和唱谱能力,我的音色也很不赖。我的自信心迅速得到提升。
课堂上,周老师经常让我单唱、领唱,锻炼我的胆略。学校成立了合唱队,周老师推荐我做合唱队里的男中音。我唱好自己的分部,没有辜负老师的希望。
学校的合唱队经过周老师的一番调教,在淮阴市区出了名。淮阴市每次举办文艺晚会,淮阴师范合唱团的大合唱是整台晚会不可或缺的亮点。我们穿着橙黄色的校服,化着淡妆,站在晚会舞台上,成了当天晚会一道美丽的风景。
那时,班主任朱老师为了活跃班级的文化生活,每天上晚自习前,都要安排个别学生教唱流行歌曲。荣幸的是,我是这“个别学生”中的一个。
我教唱我的拿手歌曲《月光下的凤尾竹》、《金梭银梭》……站在讲台前,我把书卷起来作为指挥棒,打着节拍,教唱简谱。我教一句,同学们唱一句,俨然一位小老师,那种感觉真的是无上荣光。
周老师可称得上男教师中的男神。如果要在众多女老师中,评选女神的话,那么非马玉华老师莫属了。
马老师的气质在淮阴师范学校里堪称一流了。马老师教我们琴法时,她不到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她及肩的波形秀发十分惹人,几根刘海遮挡不住那浓浓的眉毛和水灵灵的大眼睛,白净的鹅蛋脸上,经常带着微笑。微红的嘴唇一笑起来就露出洁白的牙齿。
夏天,她爱穿一身米黄色的连衣裙,脚蹬一双银灰色的高跟鞋,走起路来,飘逸洒脱,楚楚动人。她性格开朗,说起话来像银铃样,有磁力。她声音清脆,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紧挨着,声量不是很大,但让人感觉仿佛溪水在流动,百鸟在鸣春。
马老师第一次为我们演奏的歌曲是《我的祖国》。她一边调琴,一边歌唱。灵巧敏捷的指法,让她的激情荡漾起来、让意境深远开来。钢琴在她的手下不再是一个庞然大物,而是一个小精灵。
她玩转了整个钢琴的键盘,每一个琴键在她纤纤玉手下,奏出美妙的音符。她弹奏的钢琴曲,在我的眼中似行云流水,似清风明月,时而把我们带进高山,时而带进河流,让我们陶醉。
如果用“诲人不倦”来形容马老师,是不算为过的。我开始学习弹琴时,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练习指法。我的手指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牵着,僵硬地抬起落下,落下抬起。大概因为我缺乏音乐细胞吧,我的琴法练习总是没有长进。
面对我这只笨鸟,马老师没有放弃我,她耐心细致地手把手教我。我在指法上练了好几节课,动作才自然一些。老师又让我练习左右手指法。我一条一条慢慢弹,一个一个手指轮流练。
我练习一段时间,能弹奏一些简单的曲子,如:《我是一个小粉刷匠》、《小汉斯》等。我指法上有了进步,马老师非常高兴,不断地鼓励我。
我练习了一段时间,产生了倦怠感了,我不想按指法练习了,随心所欲起来,可这瞒不了马老师那双锐利的眼睛。记得我在练习《我是一个小粉刷匠》时,用无名指代替小拇指练习。
马老师发现后,及时帮我指出来:“徐宜业,学习指法不能任性,必须按照指法练习,是哪个指,就哪个指,不能乱来。还有学习琴法要持之以恒,不能一曝十寒啊!”听了马老师的话,我静下心来,认真练习指法。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我的手指渐渐变得灵巧了,我渐渐喜欢上琴法这门课了。
因为我每天需要学习的课程较多,所以练习琴法的时间就少得多,每首曲子弹奏就不熟练了,这就印了学习任何东西都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啊。有次琴法考试,我因不熟练而紧张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地乱动起来。
马老师看在眼里,鼓励我要相信自己。望了望马老师那鼓励的目光,我的心情放松下来,弹奏起来就跟平时练琴一样。居然,我的心不再紧张,手指弹奏有了章法,我琴法考了七十七分,顺利通过了那次考试。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明白这个道理。我知道自己天生愚笨,但我能够利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琴房练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琴法进步很快,我不再为考试及格担心了。
在平常教学中,马老师不仅一点一点地指导我的琴法,还逐一指导班级其他同学的琴法,她不让一名学生拉下。她一首曲子一首曲子地为学生们示范。她在学生们琴法教学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马老师的辛勤付出,换来了丰硕的回报。我班所有同学的琴法考试,都能顺利过关,李同学、史同学等在校内外举行的钢琴比赛中频频获奖。
时光急急流转,三年师范生活匆匆而过,淮阴师范学校的音乐老师们,用他们的智慧,用他们的勤劳,在我们的心田上播下快乐的音符。
转眼三十五年过去了,当年的男神女神老师都已鬓角霜白。老师,你还记得那届八二级一班四十六名学生吗?老师,等到下次师生相聚的时刻,你能再为我们弹上一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