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音乐,没有战争

2024-09-12 09:04:03 文题网 阅读:

天空一碧如洗,几朵白云调皮地上下翻飞,一片祥和,几只小雀在行道上婉转低鸣,时有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清香,一片宁静。

一位音乐大师踏着这片定宁静祥和之土,赶往一支军队驻地,按照约定,他要给那支凯旋归来的军队谱曲。

从理论上讲,应该歌颂军官讨伐胜利的丰功伟绩,没错,那支军队把邻国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十日之内就一炮打平了敌国司令部,几乎全歼敌军。那支军队犹如杀戮机器,所过之处,满目疮夷。

且不说军队,那军官格雷勒是一位少有的军事天才。什么包抄,围敌打援,什么的玩得一套一套的,玩得人家总司令恨不得吐血三千丈。

再说舆论,那天一炮打平敌军司令部时,举国沸腾,全国人民奔走相告,高兴得跟过节一样。如今的教材上都写满了对这次战争的支持,对格雷勒的歌颂。

由此可知,不论从哪个方面讲,这首战争之曲,要写得慷慨激昂,写得热血沸腾,鼓舞人心。音乐大师这么想着。

主意即定,音乐大师便加快了步伐,作为一个音乐大师,忙得不可开交,谱完曲子还有一个记者招待会,下午又有一个音乐演奏会……

行至拐角处,忽地见一们衣衫褴褛的瞎眼男人在拉二胡,瞎眼男人看起来不是内行,二胡拉得时而宁静时而急促,时而奔腾最后又无尽哀伤,调子变化得十分生硬,刚刚还是香,莺歌燕舞的,到了后来,一下子就变成了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根本没有作为音乐该有的韵味。

简单地说,此乃噪音也。

不过那位音乐大师不介意这些,更别提上去为他指点迷津了。在这种繁华的大都市里,站在街头拉二胡,充其量乃讨钱耳。

讨钱归讨钱,不过那瞎眼实在有碍观颜,音乐大师便从隔壁商店里买了一个墨镜给他。

在递墨镜时,音乐大师不经意地看了看他的脸,忽地,他的心一阵颤栗,他研究过医学,这双瞎眼,是因为撒了石灰!

可为什么有人会自己给自己的眼睛撒石灰?博取他人的同情?不对,这些玩得太过火了。他害?用生石灰害人,人又没死,应该抓得到人啊,那就只有一种情况,自戗!

身为大师,就善于从点点滴滴中抓住细节谱曲,说不定能从这位瞎子身上谱曲呢,音乐大师想。

音乐大师开始静静地倾听那“杂乱无章”的曲子。

虽然这音乐几乎没有章法,好在音乐大师是个懂行的,几遍下来,也听懂了许多。

这位来自战败国的男人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首他即兴杜撰的曲子,居然颠覆了这个国家人民的思想。

音乐大师听懂曲子这后,先是眉头拧成了一团,不停地搓手,像牙疼似的“咝咝”倒抽冷气。忽地,他猛地一拍手掌,恍然大悟似的,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仪表了,飞快打了个的,一上车,便对的哥喊了声:“用最快的速度!我付三倍的价钱。”

的哥刚开始还真皱眉头,一听“三倍”二字,不禁心花怒放,利欲熏心的司机便开了外挂——“红灯无限闯”,闯了几个后就被交警拦下了。

拦下了怎么样?交警探头往车内一瞧,就呆住了,好家伙,本国首席音乐大师,虽已70高龄仍独领乐坛风骚的大师!目的是为本国最伟大的军事家谱曲,自己只是一个小小交警,就红灯这点芝麻大点的事,你还把人扣了不成?这么厉害的人物,出事了你担待得起么!

没办法,咱还是乖乖放行。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军队驻地。

驻地里人场鼎沸,土兵们在高谈阔论着:

——你知道么,我只带了十个人,就歼了敌军三十余,还洗了一个村庄。

——哇,你好厉害!

——那算什么,我独自一人潜入敌营,一枪刺杀了一个营长,趁混乱,丢了几把火,把周围的房子给点了。

——切,我一炮打平了人家司令部,还顺便废了那个城!

——高人!

音乐大师走一前来,一位士兵立即把他引到指挥官处,指挥官看起来满面春风,笑着指着地上那些乐器:“瞧,这是小提琴,这是钢琴,还有吉它,先生,只要你愿意,你用什么演奏都行。”

音乐大师的目光在这里游动了半天,终于锁定在一个布满尘士的二胡上,他把二胡拿起。

指挥官不悦地说:“哦,这是从敌国抢来的,这玩意只有敌国的贱民才用,别沾污了你的身份。”

音乐大师没有理他,昂首阔步地军营这中。他伫立在太阳之下,金色的阳光缓缓倾泻而下,古老的二胡染上了暗金色彩,显得庄严而华丽。

今天,他要用这敌国“贱民”的二胡,演奏一曲“凯旋”的曲子,来表彰他们“丰功伟绩”的曲子!

军营里飘起了袅袅琴音。

那些音符仿佛有着魔力一般,它们欢呼着拥进士兵的耳朵,士兵们微闭起眼眸,仿佛陶醉在音乐所构设的图景中……

——在碧绿的地上,一位风流倜傥的年轻人在拉二胡,草地上辅满了金色的阳光,悠长的琴声和着微风在空气中荡漾,令人心旷神怡……

——防空警报毫无征兆的拉响,坦克大军轰隆隆地碾了进来,两国的军队展开了激烈的火拼……

哦,二胡一阵酸涩的抖动,吐出一串哀伤的音符,昔日十分明确光明媚已不见……

——夕阳如血,格雷勒大军开始疯狂屠杀,留下无数尸体,萧瑟的北风胆战心惊地低吼着,焦黑的斗截树上还有乌鸦报丧似的哀啼,血红色如同决堤的江水,一股脑地穿过他的肌肤,直捣五脏六腑,他捂住眼睛,不想看……

——他为了精忠报国可弃乐投戎,可他薄弱的力量无法扭转那两国兵力的悬殊,他们只有节节败退……

哦,二胡声变得越来越尖锐、短促,沉重的磨擦声似乎带着紧迫……

——他们已无路可退,在格雷勒强大的攻势下,他们已退到了他国着府,红旗在狂风中漂浮不定,格雷勒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只是在格雷勒手里垂死挣扎……

——他们毫无疑问地败了,败得干干净净,当他走投无路逃回城中时,蓦然回首,只见总司令官像鸟一样在楼顶作飞翔状,忽地像流星般坠落下去了,他捂住眼睛不想看……

——他的手刚放开,就见对方陈中一声炮响,昔日宏伟庄严的司令部如同醉汉一般舞起了滑稽的华尔兹,东倒西歪的舞步忽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冒出一团深蓝色火焰……他再次把眼睛捂住。

——待他张开眼睛时,原本富丽堂皇的国都变成了人间炼狱,满目萧然,他再次闭上眼睛。

——千疮百孔的家乡已无法生存,他碾转到了他的敌国。满大街上挂着格雷勒的巨幅海报,哦,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格雷勒开着威风凛凛的军车来了,人群潮水般地涌出,为格雷勒大唱颂歌。哦,那个洗村子的,那个杀人放火的,那个一炮轰平司令部的……都成了楷模!

——他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这一切,他再也不想看见,永远不想……

二胡发出灾难性颤音……

——他向眼里撒了把生石灰,以致于他疼得打滚,哦,谢天谢地,那个罪恶的世界永远在眼前消失了,没有光明的世界重新上演起了鸟语花香。

——因为生计他上街乞讨,他用那沉重的二胡一遍一遍演奏着酸甜苦辣……

一曲终了……

军营里一片肃静,千千万万个士兵垂着默立,国旗都没有骄傲地飞来荡去,而是把头压得低低的。通灵性的鸟儿们已闭上了嘴,只有心情激动的乌鸦时而吐出一串嘶哑的鸣叫,仿佛在申诉什么。

万籁俱寂,只有那申诉般的叫声传得很远很远……

几乎是一夜之间,这首曲子就造成了轰动!格雷勒的巨幅海报三天这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格雷勒自认罪恶滔天,把一半家产都捐给了那个战败国。

第四天,若干音乐家正襟危坐在一个豪华的会议室里,忽地播放起上次为格雷勒演奏的曲子,人们便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了。

——你说这曲子叫什么好呢?

——叫《战败国》?

——叫《战争的破坏》?

……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人声鼎沸。

“够了!”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起,那黑发早已被智慧染白。他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曲子的名字,叫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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