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麽,写下“天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没有感觉,只是一种理所当然。
很长时间没有写点什麽了。要把自己头脑中纷繁芜杂的东西写下来,似乎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有时候,即使有点闪烁的思绪浮上心头,却总是稍纵即逝,流星一般的消失了。对于这个,我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很久以前,就有朋友忠告我,不要勉强去做那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可惜我天性执拗,我常常痴迷于一些让自己也感到莫名奇妙的事情。“大多数的人以其愚笨生活在他们的生活之中”,莫非指的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吧?
记得有人说过,这是一个没有英雄,没有热情的时代;一个不再崇尚悲壮,纷纷逃避崇高的时代。“在今天的世界上,一个人要想活得轻松一点,大概就应该甘心于平庸和琐碎。”
我承认,今天的我,不合时宜地写下这个题目,是有点可笑和自不量力。就像塞万提斯笔下的堂吉诃德,骑着那匹羸弱的老马,挥舞着手中长枪,要冲向那几架巨大的风车。
可是,当野猴子问我:你想要什么?我脱口而出;“天下,属于自己的天下”
这些话放在以前,断然不会说出口,毕竟没有人可以赤裸裸地承认自己的占有欲。现在,是无所谓了还是更有所谓了?
午后,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对着一本小说发呆。虽然知道那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可是,既然“存在就是合理”,我还是姑且以为,那里面所讲述的一切都是真的吧。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每天都在为之感动着的东西,又有多少真的和假的?
天气很热,穿着短裤,流着鼻涕。叶子从树上飘落,在风中漫无目的,孤零零地乱舞。望着它,浮想翩翩,仿佛那是有生命的。渐渐的,它从我的视线里逃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我还痴痴的想着它,想得出了神,就像怀念一段刚刚逝去的恋情。
百无聊赖。听听音乐,很不起眼的一处角落,“天下”张杰,一个我并不怎么认识的歌手。歌词还好,那些尘封已久的万丈豪情,突然从灵魂深处响起,遥远而清晰。就在那一瞬间,我竟然感慨万千。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很虚伪,很矫情的人。 喜欢躲在虚无缥缈的幻想里。用猴子的评价来说,我是一个“半半主义者”,一半单纯,一半复杂。可我却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一个很在乎活着的意义,却不知道意义何在的人。
很久以来,我已经习惯于那种无所事事的感觉,和那种半梦半醒中的如醉如痴。我不想做仙风道骨的隐士,也不想做忧国忧民的圣人,我只是一个喜欢作白日梦的凡人。在梦里,我是感动得自己热泪横流的英雄;在梦里,我有自己的天下。睁开眼,我就什麽都不是了,我只不过是一粒尘埃,偶然漂浮在这广阔无垠的宇宙。
“在思索的瞬间,我们才真实的活着,沉思是生命中唯一敏锐的瞬间。”
这个寂寞的午后,我神游万里。
因为我突然明白,无论怎样逃避,我终究还是要落入现实的网中。以为自己心如止水,却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心如止水,可以没有喜怒哀乐,如果有--那也只是植物人了,所以突然讨厌心如止水这个词语。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一千三百年前,年轻的陈子昂登上幽州台,面对眼前的大好河山,想到自己的雄心壮志,只能随着时光的流水而去,禁不住发自肺腑的仰天长叹。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声叹息,竟然在历史上回响了一个多世纪,至今仍然余音袅袅,绵绵不绝。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透过依稀的记忆,我似乎看到一张张历尽沧桑,神态各异的面孔。这是一些来自遥远时空的人,有的谈笑自若,有的怒发冲冠。望着他们,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因为我仰慕他们已经很久,并且一直深爱着他们。
他们就在那里,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听到他们和自己一样,曾经热血沸腾的心跳。我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希望他们能注意到我。然而他们无动于衷,仿佛谁也不认识我。
他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了。我只好沉默着,看着他们绝尘而去,如同阳光消失在深邃的太空。
我环顾四周。令我惊奇的是,我几乎看不到自己身处何地。
看着阮的龟儿子在爬行,思绪暴走。用焕的话说是;神游太虚,不明所以。
只是在这一瞬间,我才真正懂得,我要什么,我想什么?
地球还在转动。只是那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已经不是创造了万物,让天下生灵陡生敬畏的“上帝”。只有数不清的工蜂,正在井然有序地忙忙碌碌。为了那只被尊称为“金钱”的蜂王陛下,他们兢兢业业地恪守着各自的天职。他们是聪明的,小心谨慎是行动的唯一准则。他们是快乐的,不会自寻烦恼。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活着的意义,因为他们从出生的那一天就被教导,思想只会给人痛苦,思想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
人类历史上群雄竞起,逐鹿中原,“伏尸百万,血流漂橹”的丰功伟绩,已经远远不能和今天的“政治家”同日而语。科技的进步,已经让他们的世界进入了“数字化”时代。科学的力量真是神奇,生命从此可以从实验室的试管中诞生,地球也可以在核武器的威力前土崩瓦解,而所有这一切,只需按几下电钮,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
当然,我们的“政治家”已经进化成为最“文明”的生物,比起古代那些人,要温柔可爱得多。他们是有教养的,脸上总是带着最优雅,最迷人的微笑。他们不会为了一座毫无意义的城池而兵戈相向,他们决不滥杀无辜。他们只让那些他们觉得该死的人去死。他们非常注重讲“民主”,讲“法制”,他们绝对不是“独夫民贼”。以“人民”或“公民”的名义,让人心甘情愿地变成“自由”的奴隶,这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一点儿不错,古代帝王将相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人类,最残酷的屠杀者。
正看得出神,却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乌龟吓了一跳。对于微小的生物,我总是不敢轻易去招惹。
“活着就是荒诞”,有位哲人这样说的。哲人已经化为尘土,他的话却还活着。绝妙的荒诞,不是吗?
又想起了那句很流行的禅:不能说,一说便是错。
申奥成功,世界杯出线,加入世贸组织…… 我们从来没有距离世界这麽近。可是,我不知道,谁还有那种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勇气,敢于对着这世界喊一声:你是我的!
或许,只有尼采。他曾经向世人宣称:我是太阳。可是大家都笑他是疯子。后来,他也就真的疯了。
门卫的孙女,每次被从幼儿园接回家的路上,总是开心地唱着自己最喜欢的儿歌:我有一个,一个梦想,长大要当小鸟,自由自在地飞……
对于政治,我想我喜欢;对于自由,我想我需要;对于西藏,我想去。
从前听过一首很感人的歌曲,叫做《卡萨布兰卡》。每听一次,就感慨一次,后来就把那盘磁带连同那些日记烧了。
可是,那天下午,当“天下”几个字出现在我耳边的时候,熟悉的旋律竟然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真的,我无话可说。
乌龟在笑
我知道你一定在笑我,或许你还想知道,我为什麽喜欢乱想。
那麽,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麽那样爱笑呢?
你不说。
你喜欢笑,因为你年轻。我喜欢你笑起来的那种样子。
可是,我深信,我的天下,定然藏在某个神圣的角落,有月亮的夜晚,它就会悄然而至,就像此刻,深远悠长
午后的宿舍,静谧,我看着你笑, 于是,一切都是我们,我们,就是一切 ……
即使拥有了所有人的爱,那又怎样?这里也没有我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