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哗”地下着,车站挤满了等车的人们。大伙眼里流露出焦急的神情。四分之一的马路被花的、黑的、红的……各色各样的雨伞遮得严严实实。“来了1来了!”这喊声还没落下,人群的目光便一齐投向前方。 “啊!够意思!还是一辆空车!” 一句话,把大家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奔驰的汽车把水滩里污秽的水向两边溅去。还没等车停稳,人群就迫不及待地蜂拥而上。 一个穿皮甲克的青年朝着车门边一个正欲上车的小孩嚷道。随即顺手推了小孩一把,自己上了车。忽然他眼睛一亮,一个箭步,抢了一个座位,洋洋得意地坐下了。好一会儿,那个可怜的小孩才被别人推推操操地挤上了车。他抖抖瑟瑟地把自己瘦小的身子塞进了那位子的空隙间。他身后背着个和他身材不相称的、鼓鼓囊囊的大书包,双手把饭盒抱在胸前,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周围。
“哼!”那青年不屑地斜了他一眼,侧过身,擦了擦刚才还黑得发亮,现在被踩脏了的“火箭式”皮鞋,摆了摆被挤歪了的校徽—那上面光闪闪的“X X大学”的红字煞刺人眼。然后他把手中尼龙伞顶在小孩的背后,这无声的命令,好象具有强大的威力,那小孩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向前挪动了一下,又悄悄地把胸前那“X义小学”的校徽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生怕被挤丢了。这枚微不足道的“小”校徽,比起那金光闪闪的“大”校徽来,自然要逊色多了。 到了下一站,车厢里变得更拥挤了。从车外挤进一位抱着婴儿的年轻的爸爸,正好站在大学生和小学生面前。大学生若无其事地转过脸,望着窗外。小学生却努力地想挪出点地方,可是没成功—人太拥挤了。年轻的爸爸善意地笑了一笑。小学生又把身子向大学生那儿靠了靠,竭力想让出个地方来。
没想到,这可站污了“大学士”的“玉体”,他发怒了,胳膊一捅,一下子把小学生给顶了回去。然后眼疾手快,把湿谁推的伞放在让出的椅子间的空档,好象在说:“这回你(指那年轻的爸爸)就别痴心妄想了。” 突然一个急转弯,“爸爸”和怀里的婴儿一起靠在“大学士”身上。 “干什么?!”“学士”吼叫了一声,两眼露出可怕的凶光。而后,整了整额前女人式的“刘海”,把雨伞支在那“爸爸”的身后,防止他再一次的倒下。当然,他也偷偷地用眼睛的余光,窥探到人们一对对注视着他的目光,不得不悄悄地、一声不响地拉下了胸前闪着光芒耀眼的红金字的校徽,把它胡乱地塞进了口袋。
这时,小学生急忙用手扶住“年轻爸爸”的身体,不让他倒下。那位“爸爸”只好艰难地斜侧着身子插在人群中间。随着车子不停的行驶簸荡着。那“爸爸”的身子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地歪倒,他那只撑在坐椅背上的大手,一根根青筋暴出,可怜的“爸爸”,他还要照顾怀中的爱儿。小宝宝还挺懂事,眨眨眼安静地看着这一切。 又是一个大拐弯,车子急速地在地面上滑过。“年轻的爸爸”又一次歪倒了,身不由己地靠在大学生“高贵”的身上。 “你··…”“学士”暴怒了。但在乘客们严厉的目光制止下,他没有发作。 小学生再也看不下去了。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劲,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细小的手抓住了那双粗大的手,把那“年轻的爸爸”的身体“重重”地按在座位上。他看着那“年轻爸爸”和那怀中的婴儿,欣慰地笑了。他象办完了件大事似的,望着窗外飞速向后移去的田野、山丘、树林,甜甜地笑了。笑得那样不易被发觉,可是脸旁那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却告诉了我们:他仿佛觉得自己长大了,懂事了。 汽车在大雨中奔驰,这场无情的大雨似乎要洗掉车上的污秽,好让汽车干千净净地去迎接那更加光辉灿烂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