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开相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的那张相片。我凝视着这张相片,不由得想起了一年前……那天下午,来报到的同学不算多。我背着重重的行李来到宿舍楼门前,看了看三层高的楼房,又看了看放下的行李,不由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楼门开了,出来一个面颊黝黑,身体壮实的青年。从他的穿着—灰色的布上衣,黑色布裤,黑色条绒布底松紧口鞋,和他那双见了什么都好奇的眼睛,立刻使我判断出*这不是个城里人。“俺帮你拿上去吧。”他先说话了。听了这句城里人很少听见的土气十足的话,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我好奇地问道:“你也是刚考到这里的?”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我说:“你好像不是这儿的人。”他憨厚地笑了,说:“昨天俺才从河南老家回来。你大概听俺说话有河南口音吧,俺娘也对俺说要学普通话。俺说家乡话说惯了,也就不愿学了。俺说家乡话,人都说俺土,可俺觉得没啥。”真没想到这个农村来的学生这样开朗。“你是哪个班的?”他问道。“二班。”“哎呀!俺俩是一班的了,你叫啥名儿?”
“谢东,你呢?”“俺叫陆明。你分在哪个宿舍?”“可能是437室。”他像孩子似的跳了起来:“太巧了!俺也是这个室的,这么说俺们是一家人啦!走,上屋里看看去。”他说完就弯腰铃起地上的行李。我忙说:“你放下吧,我自己来。”“客气啥?俺在家干惯了农活,力气不比你大?”说完就拉着我,一阵小跑,上了楼。更巧的是,后来我俩又被分到一个组。在班里,我是他的组长;在宿舍,他又是我的室长,真可以说缘中有缘了。可我跟他并不怎么合得来,不单是性格不同,我总觉得他确实太土了。一天到晚总是那身衣服,洗了穿,穿了洗的。倒不是他家经济困难,他把家里给的钱都买了学习参考书—我最看不惯这号人。一个星期六的下午,由于开会,我晚回来一会儿。推开宿舍门一看,同室的同学已经纷纷回家了,只有陆明一个人还在写着作业。“这星期你又不回家?”我问道。他没抬头,仍在写着,嘴里答道:“家太远,来来去去太耽误工夫。”我麻利地收拾着要带回家的东西,一件,又一件,还有什么来着?我正想着,他抬起头对我说:“这儿有一道题,俺课上没听明白,你再给俺讲讲。”
我看了那题一眼,敷衍地说:“这题简单,仔细看看书嘛。今天我还有点儿事,得早回去会儿。”我匆匆走出宿舍,可这一来却忘记了回家要带的东西了,直到坐上了汽车才想起了那堆穿了一个星期的衣服,本想今天带回去,让妈妈给洗洗,可现在,酶,都是这个陆明,要不是他打岔,我怎么会忘记呢?星期一的早晨,我推开宿舍门,发现放在床上的那堆脏衣服不见了,却是一挥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我这衣服是谁洗的呢?酶,我真傻,除了陆明,还会有谁呢?我一口气跑到教室,看见陆明正在座位上读着英语。我走到近前不好意思地问:“那衣服,是你洗的吧?’’他笑着答道:“甭看你是城里人,可生活能力还不如俺哩,穿了那么长时间的衣服,自个儿也不知道洗洗,俺要是不管,就该沤烂了。”“那太谢谢你啦,那天下午……酶,都是我不好。”“瞧你说的,俺都快忘了,你还……不说啦,你还是看看俺做的那道题吧。”我翻开本,那道题整整齐齐地写在上面,做得很正确,一定让他费了不少工夫。看着那漂亮的钢笔字,我简直不相信这是他的作业本。也许就是从那以后,我对他的看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觉得他的那种“土气”是一种美,一种朴素的美。而我缺少的正是这种朴素的美‘从他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我们辛勤的劳动人民身上那闪闪发光的东西。陆明,我怎能忘记你?你使我学到了在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你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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