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星期六晚上的故事: 我们房间一共住着六个人,每人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具与衣服。六副蚊帐,纵横悬置,各样的书,散乱地放在桌子上,好像拍卖市场的货品,看来实在有点不顺眼。 一到星期六的下午,任何人也要抽点闲暇,来享受……可是每逢这天下午,各样的计划都“爬”起来,反而不知道选哪一样好。于是,我选择了无须分文而最舒服的方法;躺在床上,无拘无束地直伸两脚两手,好像写“大”字一样。人家一看,也许说我没有礼貌,也许说我傲慢;但我不管一切,我只要睡个饱。 这样,当我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守候在我的枕畔了。
蓦地,我想捕捉一首诗,但诗句是狡猾的,越想抓,越溜走得J决。 这时,同房的同学,一个一个从外面回来了。我们的房间,忽然变成不夜城。一个人讲一句话,就是六句话;一个人笑,就是六个人的哄笑。有人报告他看的什么电影,有人报告他找的是什么朋友,而我的诗,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我心的庭院里,堆积着飘谢的落叶。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凄凉,觉得孤独并不在只有一个人独居的地方,反而存在于群众热闹的场合。 我终于跑出来,其实并没有谁,也没有什么去处在呼唤我!我走到宿舍前面的草坪坐了下来。这块草坪不但是我最喜爱的地方,而且我相信可以享受我孤独的时间。草坪的芳草,姜姜如烟,胜于三月可爱的鲜花,也许还为了这儿有着从我祖国移来的高丽草。
默默地坐着,望一望星空,抚一抚身边的草,蓦地又听到内心的澎湃。我防不了这一股莫名的潮流,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夜间的草坪上,觉得比刚才的孤独还要厉害。 草坪的四周,有伞样的树,成一列行。从那边传来隅隅的情话。我睁大两眼,呆呆地瞅着那边,时或合而为一,时或又分为两个影子。莎翁说过:“爱情越深,声音越低。”我的末梢神经,好像系于那处,留下来的是若有所失的空虚。 我再也不能安静地坐在这儿了!我宁愿去吃一碗面。 我穿过马路,走近巷边摆设的小摊子,看见所有的座位,已经挤满了人,没想到时间这么晚,还是这样热闹,居然连一个位子也找不到,难道他们也像我一样是来这儿“避难”的人吗?不,不,他们只是为了吃东西而来,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东西可以吃,这是公平的道理。 于是,我又想吃一点水果;可是水果店也已经关门了。看看手表,正指着十二点。 现在,无可奈何,我又回到我的房间。我的床铺,虽然窄小,只有它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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