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太阳落山时分了,天气还是热得不行,真不枉三伏天哪!我们班的同学,拾麦穗刚回来,脸上的汗水象虫子一样爬,连班上精力最充沛的杨维强也懒洋洋地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何况我这个体力差的呢! 教室后面,班主任张老师正拿着一杆秤在称拾来的麦。每个人的脚旁边都放着一捆一捆麦,象一朵朵大金花,扎得很整齐。 同学们挨个过着秤,教室后墙攘起了一大垛麦穗。 “张少兵!”张老师终于叫到了我。我把自己拾来的麦穗拿去过秤,觉得脸上有一团火在烧,同学们也望着我,因为我拾的麦最少。张老师瞥了我一眼。 “只有六斤?”我隐隐约约听到周围同学在轻轻议论。 我闷闷不乐地走出教室,在校园里徘徊、思索:多么不光彩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一次比别人落后呢。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我怨恨自己没有象鸡啄食那样迅速敏捷,怨恨自己没有“笨鸟先飞”的精神……
“张老师叫你进教室哩,走吧!”我的好朋友杨金忠来叫我了。他安慰我说:“拾得少就少嘛。” 我们并肩走到教室,别的人已经坐好了。 张老师站在讲台上,两手按在桌子上,开始讲话:“今天拾麦,我们的成果不小。同学们大多数都很能吃苦,象柳红强同学,今天就拾了二十斤,是咱们班最多的一个,应该向他学习……” 说到柳红强,我反感起来。我亲眼看见他从麦螺中抽,难道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也值得学习吗? 我向柳红强投去蔑视的目光,见他洋洋自得地坐着,脸也不红,好象他拾得多,是名副其实的。 我想:他不自觉,应该帮助他。张老师还在讲话,我不好打断,等讲完再说吧。 “但是……”张老师的话转了个弯,“我们班有些同学,人小私心大,象张少兵,一天才拾了六斤,这一点,三五岁的孩子也能拾……”我的头嗡嗡作响,后来的话听不见了。 过了好长时间,忽听得:“张少兵,站起来!”
张老师严厉地在喊。我一怔,慢慢站了起来。教室里几十道目光象一支支利箭向我脸上射来。 “问你呢,你为什么只拾了这么一点?,, 我有些胆怯地支吾道:“我拾得是少,可没有抽麦探上的…... ; “谁抽了?!’’ “柳红强,还有··一” 我的话还没说完,柳红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脸红脖粗地嚷:“你血口喷人!我儿时抽的?谁证明?”抽了麦的同学似乎怕我说出他们,也跟着大喊,教室里顿时乱成一片。 我这时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张老师让同学们安静下来。然后问:“还有谁见柳红强抽麦?说呀!”我忽然想到了石志军,柳红强抽麦时,我看见后告诉过他,他也看见了。
“石志军,你见柳红强抽过麦么?” 石志军站起来,偷偷看了我几眼,低着头,红着脸说:“我没有看见。” 我的心炸了,他怎么会这样?我两眼盯着他,鼓足勇气喊:“石志军,你怎么说没看见,要说真话!” 全班同学哄然笑了。 张老师气愤极了,大喊:“笑什么?!”等安定下来之后,对我大发脾气:“你自己拾得少,诬蔑拾得多的同学,这样不好。” “老师,我见柳红强从麦挥 _}抽过麦。”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一看,是我的好朋友杨金忠,他正气凛然地站着,“我也从麦螺上抽过!” 说完,惭愧地低下了头。 正在火头上的张老师,被闹得很难堪。然而,张老师毕竟变得温和了,他问明了情况,叫柳红强站起来。
众目睽睽,柳红强只得承认:“我真的抽了地里的麦穗很少,天气又热,我趁别人不注抽了许多,坐在树底下整理好,拿了回麦意来教室里静悄悄的,柳红强说完又有些同学主动承认了错误。 张老师显得很内疚,他的嘴张了几次都没说出话来。他用右手示意我们坐下,沉默了半晌才说: “杨金忠同学做得对!维护正义的精神值得表扬……” 本来我们拾麦是在生产队允许下进行的勤工俭学活动,现在由于全班大多数同学都抽了麦,所以张老师问:“我们明天把这些麦子送回生产队去,大家说怎么样?” “好!”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放学后,张老师把我留下来,同我谈了许多话。他检讨了自己的主观武断,鼓励我今后戒骄戒躁,继续发扬优点。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一直送我到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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