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九年前,爸娶了妈。婚姻是旧式的。是由姥爷向爷爷借水时,两个老爷子唠叨成的。结婚之前,他们也只是远远地见过对方的一次身影。
尽管对他们很不公平,可在婚后的第四天,他们就互相发现了对方的美德。那天,大伯父说要出远门做生意,向爸爸借钱。可家里为了办喜事,能花和不能花的钱都用上了,实在再也掏不出一分钱了。爸只好说帮帮忙想想办法或到亲戚家去借。妈一听到爸这么说,便动身到姥姥家去借。可在这一天,习俗是不准回娘家的,等奶奶赶出去时,妈早已没影了。妈在娘亲戚那边一连跑了几家。钱是借到了,可回来时,碰上一场大雨,加上粒米未进;一回到家,妈就躺下了,一躺就好几天。爸感动了,亲自替妈打洗脸水、煮药;妈也感动了,偷偷地替爸补衣服。几天过去了,妈胖了,爸瘦了;而俩人的感情却好上了,如春草般慢慢地暗暗地滋长起来。
“你爸疼你妈,你妈更疼你爸”。奶奶总是这么对我说。那时家里并不富裕,里里外外都是妈一个人忙着。爸当时还是个教师,每晚要守校。看着妈一日比一日消瘦,爸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痛。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天妈一到菜地时,就发现沾着晨曦的嫩叶总是快活地吃着早餐,好像它们已打算再不用妈的早餐了。时间久了,妈也找出了收买它们的主人。于是,每当爸还春风得意地赶到菜地时,菜地早已湿渡流,青菜们早已伸着懒腰做操了。不久,我就在这种氛围下,作了他们爱情的纪念品。
让我真正体会到他们那种爱跟情时,已是爸弃教从商的第二年了。那次,爸又出差到北方。尽管爸有过百次出门的经验,临走前,还是答应了家里,每到一处,便回一个电报。(那时家里还没有电话)开始几次,电报还是回来的。可后来·····一天,两天…...手指期待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爸那边的电报却迟迟不到。恶梦和时间加上失望,一次又一次地攻击着妈妈。该回来的日子过去了,而爸的身影又在何处呢?妈唯一保持冷静的防线终于彻底地崩溃了。疯狂地翻箱倒柜,如吝窗鬼找金子一样地寻找着一切可找到爸的线索.每天都重复着同样两个动作:打电话、打电报、十次、二十次、五十次、一百次……而不管怎样,那边都是同一个答案:没见过他到这里。妈真的乱了手脚,没求过人的她,终于去求她的弟弟帮她找丈夫;我也破天荒地头一次,从门缝里瞧见她在抽泣。渐渐地,我也认为: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正当舅舅准备北上时;正当我们全家人浸在悲痛里时;爸回来了!然而,他呆住了!丰满的她怎么瘦了那么多;开朗的笑容怎么变得憔悴满面;一向整洁的她怎么衣冠不齐?妈,也呆住了,半晌才转过来,又忙着杀鸡还神。
原来,爸回到辽宁,刚巧碰上业务上的同伙,就临时决定了去天津。由于初别天津,一时没找到邮局,加上忙着生意,又以为打不打也没怎么样,所以一拉就拉下了。谁又能料到出这么一个大事故呢?
经过这事,家里就装上了电话,爸也带上了无线电。当然,到哪里,他也不会忘记给家里挂个电话了。
不久,爸的生意基地迁到了茂名,妈也跟着他去了。跟着他学普通话,学做生意,学着闯北往东。
或许,真正的相爱,不一定就需要缠缠绵绵轰轰烈烈的表露;不一定就需要你死我活惊天动地的过程。只要,双方互相珍惜、谅解和真诚的对待;即使平平淡淡,也能擦出世上最美好最令人羡慕的火花。咱爸咱妈就是这样相爱地走过了十九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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