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初二是贵州西部一带苗族人民的“拉亲”节,好奇心又一次促使我去赶节日。这天,我起得特别早,随便吃了两碗冷饭,抹抹嘴就匆匆出了门。
太阳还没有出来,刚刚升起的白茫茫的晨雾,象洁白的柔纱。田里的水稻青油油的一划齐,含苞的稻穗羞答答地低着头,象那即将做母亲的少妇。责任制的实行,仿佛连庄稼也充满了喜悦,看样子,今年准又能获得大丰收。清风轻轻地吹着,半透明的空气中,清香裹着晨雾象波浪,一浪接一浪地扑来。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心里感到特别舒畅,仿佛自己也化成了空气。几只喜鹊不知m在哪里,“叽叽喳喳”地叫着,难道它们也知道今天是大喜日子?
是的,也许它们比我清楚,我虽然生长在这个地方,却从来没有见过“拉亲”是什么样子。小时候,也是怀着好奇心,我曾去赶过一次“拉亲”节,可是看到的是一场武斗。两个寨子的人打得头破血流,姑娘们尖叫着满街乱跑,芦笙、衣帕,甩得遗地都是。我只好扫兴而归,至今仍留下惨淡的记忆。
迈着急逮的脚步,翻过一座山,太阳升起来了,雾罩渐渐退去。突然,前边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寻声望去,原来是三个正在赶路的苗家姑娘,我加快脚步,一会儿便追上她们。
三个姑娘都背着花布口袋,拿着红伞,差不多是一样的打扮—镶着五彩花边的百褶长裙,雪白的腰带,亮得发光的蜡染披肩,一个是绿色的,绿得象鹦鹉脖子上的毛,另两个是黑色的,如同喜鹊的双翅。三人都挽着高高的发髻,头发梳得油光光的,银亮的耳环一晃一晃,隐隐能听到睁睁的响声。真会打扮,我心里赞美道。三个姑娘都长得挺苗条,虽然鼓鼓囊囊的口袋把她们的衣领都拉成了半月形,但腰肢仍然轻盈地扭动着,裙脚徽扇,不时露出裹着绑腿的小腿,象三只美丽的孔雀在翩翩起舞。
三个姑娘边走边用苗语谈笑着,银铃般的声音似那树丛中不断欢闹的小鸟,不时还回头扫我一眼,怕我听到她们说什么似的,其实,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这反倒使我能仔细地端详她们,人们都说,苗家姑娘长得象牡丹花一样美,确实不假。
太阳渐渐升高,前面出现一座翠屏似的山,一股山泉从山腰飞下来,宛若玉带,在山脚的岩石上溅起雪一样的粉沫。泉水流经路边,过往行人都喜欢在这儿小憩。三个姑娘一到这里,便扔下东西,你追我赶,嘻嘻哈哈地向溪边跑去,溪水清澈透明,波纹涟涟,水底附在石上的绿苔,颤悠悠地晃动着,使人心也跟着欢快起来。
“喂,同志,别在那儿喝。”我正要伏下喝水,三个姑娘突然喊道。我急忙站起来,原来她们正在上流洗手绢、洗脸。
我跑到他们的上流,喝完水,那围绿披肩的姑娘笑着问:“你要到哪去全”“看你们家拉亲去。”我一本正经地答道。她们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
回到路边,我提出要帮她们背背口袋,谁知她们都不同意,一个个急急忙忙地拾起自己的东西,怕被我摸着似的。
“这,这犯了你们家的规矩!”我有些尴尬地问道。“不是,不是,你背我的吧。”围绿披肩的姑娘突然挺大方地把她的袋子递给我。
“哟,分最还不轻呢,装些啥子东西?”我接过袋子就问道。她们惊奇地打皿了我一下,然后嘀嘀咕咕地不知说了些什么,突然都捂着嘴‘.嘿嘿嘿”地笑起来,我顿时感到莫名其妙。
“同志,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路上,围绿披肩的姑娘问我。“怎么,不象吗?”“那你为啥不晓得们袋里装啥子东西?”另一个姑娘插话说。这下我才明白,她们是因为这个笑我。我便给她们作了解释,接着她们就给我讲起她们苗家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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