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似乎不应该同时出现在这个世上,正如母亲那恰如其分的比喻,父亲与我之间是猫与老鼠的关系,除了在饭桌上面对面地瞧着对方,最多不过闲搭上几句,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语言,更不用说心灵上的沟通。
星期六,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可我的心情却好不起来。面对着满桌堆积如山的课本、作业,真是无可奈何,况且还有团委命令我这个学生会主席要打印出一份本学期工作总结的任务……
苦恼之际,我忽然灵机一动:老爸前几天不是参加了电脑培训吗,何不让他为我将写好的总结打印出来呢?拿定主意后,我瞥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父亲,他正圈点着一本《金融队伍建设》的书。可想起平时与老爸的关系,我又犹豫了。我迟疑地走到他跟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爸,帮个忙行吗?给我打印一下这份总结。”父亲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惊异,——我居然会有求于他?半响,他点点头,抬抬手示意我把稿子放在桌上。我满心欢喜地回屋做作业去了。
大约过了将近一小时,父亲兴冲冲地来到我房间,把一叠纸递给我。我高兴地接过一看,霎时心头冒火,也顾不上父子情面朝他大声嚷道:“你这人怎么搞的,我叫你给我打印,你却只誊写了一遍,老师要的是打印稿!”父亲半天没有吭声,拿着用他花了将近一个钟头才抄写好的稿子默默地退出了我的房间。
我惊异地发现,父亲这次对我的吵嚷破例没有发火,要在平时,他怎么会容忍我这种有损于他为父之尊的举动。我在房间独自叹气,看来这总结又得拖一拖了。
夜深了,我起床取水喝,经过父亲的书房,只见房中依旧亮着灯,心头颇感诧异。母亲好像也在里面,隐隐听得父亲在向她叙述今天发生的事。父亲深深地一声叹息:“唉,这孩子,越大越……”我的脸发着烧,心头涌起对父亲的愧疚,今天下午我真的不该那样。
第二天早晨起来,已经是八点多了。母亲叫我去父亲的书房看看,她说父亲给我留了东西在桌上。我走进父亲的书房,只见桌上放着一叠打印好的我的总结文稿,拿起一看心中涌起一阵热流:这是父亲为我打印的啊!我呆呆地站在那儿。此时,母亲走了过来,嗔怪地对我说:“你爸爸昨晚为你打印这份稿子,熬到深夜一点多钟呢!你也知道他初学电脑,指法生疏,不少字还得翻字典,查资料。四十多岁的人了……”
瞬间我的眼睛湿润了。
其实,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父亲总是以自己高大的身躯、结实的肩膀为儿女擎出一片晴空,让母亲去关爱体贴孩子。尽管父亲不大善于表露内心的情感,但他又何尝不希望儿女像敬爱母亲那样对待他呢。此刻的我,终于体会到这深深的父爱,不禁想起了朱自清笔下那个父亲蹒跚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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