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真正属于我们的大概只有无休止的讲义和考试了,在无趣的生活中。
但,在无趣中亦有其有趣的地方。
生活无奈
午休的时候,我离开了充满各种数学符号的教室,在楼道里闲逛休息一下发胀的头脑。这时两个大概是高二的男孩走到我身边:“买本我们自办的杂志(附中人》吧?"我说不,然而当我再次否定他们的请求时他们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又开始用买卖不成仁义在的种种话语安慰他们,直到他们不甘心地离开。
须臾我在楼道走了个来回打算回班的时候,一个女孩走到我身边,她身材十分矮小,双臂将那《附中人》紧紧捧在胸前,仰起的白晰的鹅蛋脸上一双又黑又大的眸子望着我,用极为可怜的声音问:“买本《附中人》好吗?”
我说:“这个……《附中人》……”
“买一本吧,好吗?”娇滴声声,千回万转,脸上神情楚楚动人,似已得卖火柴的小姑娘的真健。
“我买,我买。”我一边掏钱一边想,再不买,她非哭出声来不可。
小姑娘接过钱,嫣然一笑递给我一本薄薄的白纸订成的杂志,然后继续向前:“谁买《附中人》?……”就这样婚婚婷婷地一路卖将下去,秋波频递,莺啼凄凄,所到之处无不滚鞍下马,翻兜取钱,俄倾怀中所抱几十本《附中人》已告罄,遂鸣金收兵。
这时我发现不远处,刚才的两个男孩正在大发感慨,冲着向他们走去的那个显然是他们同班同学的女孩叹道:“生活无奈……”
生活认真
现代人似乎已少有真正对待生活的了。但有时我们又会发现另一些十分认真的东西。
在一个冬日里少有的温暖下午,我信步走人一家个体书摊,一臀之间发现架上赫然插着一本我心仪忆久但苦于寻觅不见的书,我将其取下,沉得压手,一翻价目,在一个巨大的数字后跟着一个讨厌的小零头。我决心砍砍价,倒不是因为缺那几角钱,只是觉得若找回一大把盛大丰腆的零钱实在太难受。
书摊主人不在,惟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伏在柜上写作业,作业本上还有鲜红的评语:“作业要认真!”我上前用尽可能温和的声调说:“小朋友,就你一个人?”“是。”“这本书便宜我三毛行吗?凑个整。”
“这个……我们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我暗骂女孩父母把如此商业性的语言传授给她,另一面再次低声下气请求:“就便宜三毛嘛。”女孩不安地翻着书,轻轻撕开枯在一起的书页。不说话,无论我怎样威逼利诱都不同意,直到摊主——她父亲回来。
我马上转移目标。在用几句话便将那矮胖的中年人逗乐之后,我毫不费力地在“便宜三毛钱”方面得到他的同意。付钱,出门,我回头说:“您闺女不错。”矮胖中年人笑了。
一般地,被人们认为最不认真的人往往是最认真的,比如那八岁的孩童。
生活激烈
午饭时,一块变质的鸡丁在未经舌头仔细辨别后被我吞下。它顺利地叩开责门,进人胃,用它特有的幽腐气息把胃搅得扭雨翻云。于是一向把关甚严的幽门无力地张开,鸡丁乃顺利经过十二指肠,再进人崎岖蜿蜓的小肠。
这时正上语音课的我已意识到不妙,暗中祈祷鸡丁放慢它的行程。然而鸡丁毫不理会,一路呐喊而进,通过小肠和结肠,在乙状结肠中绕一个大弯后直接冲击那最后的著名的大门。然而与前面的旅行不同的是,这次无论四壁颤抖得再厉害,这道大门就是不开。
端坐课堂中的我几乎已山穷水尽了。无论什么也不能分散我注意力,反使老师几次拐弯抹角地提醒那名左顾右盼的男生注意。
但我终于最后胜利了。铃声响起,我极有风度地踱着方步踱进厕所。四顾无人解裤蹲下。鸡丁先是看到一线光亮从那道执著的大门缝中透过,随即发现大门洞开,乃率军一拥而出,浩浩荡荡,金戈铁马。三军鼓噪,铁器生辉。水陆并举,后续延绵。
现在我可长舒一口气了—虽然仍腹痛如纹,但我已感受了喷射的快感。回想刚才的激烈拼搏,不尽莞尔。于是回想上周测验一千五,过程中历尽生死万状之感,到终点后仍大呼痛快。只有在激烈的生活中不断拼搏,才能发现生活的可爱之处。再加上认真的处世态度并点缀以次次的无奈心情,方可领悟生活无趣中的实在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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