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冰冷、阴森的大门,火辣辣的太阳照在阿伟黄瘦的脸上,刺得他睁不开眼。阿伟仰起头,张开双臂,他要用阳光冲刷自己曾经可耻的一面。
还是那条大街,还是那家书亭,这是阿伟曾经玩耍的地方。也是在这里,阿伟第一次把罪恶的手伸进了别人的衣兜。他恨这里,却不恨那书亭,书亭里卖好多书:《知心话》、《女友》、《青春无悔》,还有《失足青年》。他后悔自己曾经没想到认真读一读,不过现在也不算晚啊!阿伟加快了脚步向书亭奔去。
就在此时,一只手映人阿伟的眼帘,那双手多像自己当年啊!阿伟的血液在沸腾,监狱长充满期望的双眼又浮现在阿伟的眼前—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稚嫩的手就这样下去。
阿伟静静地走到那孩子身旁,他没喊“抓贼”,而是轻轻地拍了拍那孩子的肩。也许是由于紧张,一个红色的钱包“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孩子见势不妙忙钻进拥挤的人群不见了。失主转过身,揪住阿伟的衣襟大喊“捉贼”。人们的目光箭一般射向阿伟—“这小子不就是x x家的阿伟吗?怎么出了监狱还这样儿!”“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狗改不了吃屎。和他家同街可真倒霉,以后可得小心些。”“造孽呀!”……
“我不是……我……不……唉!”阿伟有口难辩,含着满腹的委屈被民警带走了。
写了保证书,挨了批评以后:他走在僻静的小巷,阿伟苦闷极了,先前的雄心壮志霎时化为一缕轻烟。
忽然,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跃人阿伟的眼帘—那不正是那个小孩吗?好小子,害得我又一身臭名,几天不能回家。这回一定得……就在此时,阿伟的怒火却又“突”地熄灭下去——
孩子一口一口地给一位老妇人喂着什么,那老妇人的头始终斜向一边——像是个盲人。
“奶奶,您还饿吗?”
“不了,不了。乖孩子,你父亲要是知道你可以挣钱养活自己和奶奶,他九泉之下便可安息了!”
挣钱?他这样的年龄?可那天大街上……阿伟终于明白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年已花甲却仍要为孩子操心费神,其实自己还不如那孩子。阿伟突然把手伸进衣兜里,掏出仅有的一点钱—这是干净的。他小心地走到孩子身边,那孩子抬头看着阿伟,眼里充满了恐惧和乞求。阿伟的眼睛湿润了,他知道自己曾经被送进牢房也不曾落一滴泪,而现在,在一个孩子面前却止不住泪水扑簌簌掉下来……
阿伟一把将那还带有自己体温的钱塞到孩子手里,转身飞也似地向家里奔去——因为老母亲还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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