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本小册子,大约花了四十多天;将它变成印刷符号,却用了整整四年。
1988年秋,我在四川大学攻读博士学位,认识了成都某出版社的一位编辑,闲聊中谈到了这个选题。对方很感兴趣,嘱我马上动笔。写成后,他大为赞赏,答应以最快的速度出版。谁知后来事情起了变化,据说是他们的主编特别讨厌弗洛伊德,让我将书稿中关于弗氏的文字通通“消灭”,方有可能pass,由于当时正全力以赴做博士论文,此事便搁下了。
“积压”的产品,总得想法推销出去。问了几家出版社,回答都是:大作的确是很学术也很可读,但眼下扫黄扫得紧,恐怕难得通过。这话虽自相矛盾,但编辑们的苦衷却不难理解。
去年夏天,供职(海口晚报》的余金彪同学来汉,谈起海南大学文学院院长周伟民教授,在台湾出版了一本学术专著,建议我将书稿给伟民师,请他推荐到海外。伟民师是我在华中师大读硕士学位时的指导教师,看到拙稿后,给予热情褒奖,并推荐给台湾文史哲出版社。没想到,不到半年,校样就出来了。倘若不是伟民师大力引荐,这个稿子还不知要在抽屉中沉睡多少年。衷心地感谢伟民师,感谢台湾文史哲出版社.也感谢金彪同学。
我是治魏晋六朝文论的,受刘腮的影响很深。彦和著《文心雕龙》,基本的方法就是“孽肌分理,惟务折衷”。我将这种“折衷”,拿来批判(金瓶梅》的“色”。《金瓶梅》的作者,要以一本“纵欲”的书,曲达“禁欲”之旨。苦心孤诣,后人谁知?心理学认为,性,是人的基本焦虑之一。中国人的性心理,总是在“纵”与“禁”之间荡秋千.永无止息,难得平衡。我在“瓶”中审“丑”,倡导一种性行为性意识的chastity境界。是耶,非耶,读者诸君自有公论。
记得一位伟人说过:人类的文明,总会进化到那一天:人们可以公开地讨论“性”。这些年,大陆学术界,“公开讨论‘性’(包括《金瓶梅》之性)”的文字,已时有所见。但是,将零星的讨论,建构成系统的学问,并且使这“学问”对人们的性意识性行为有一种指导意义,则有待时日。如何建设中国特色的“性科学”,这倒是可以写一本大书。
伟民师于百忙中为拙著赐序,学生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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