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爸妈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一一。我每次都把它们写成两条蠕动的蚯蚓,或者,竟像是一双笑眯了的眼睛。
我常把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那是在15岁以前。他们说15岁是一道坎,没跨之前是童年,跨了之后就是少年了。那么我的童年是快乐的。目以吏后来“老鼠”找我谈话时说你小小年纪便踱步缓缓独处一隅—是不是童年时代有过什么创伤留下了什么阴影呀?那时我刚转进老鼠的班里,很老实,只知道低着头一味地沉默。于是老鼠也自得于自己洞察力惊人—谁说的鼠目寸光?那是他没碰上老鼠老师。
我很愿意跟班上的其他同学说我快乐的童年。又大又红的野草巷,一哪噜 -嘟噜紫色的野葡萄,在太阳光下发出幽蓝光芒的四脚蛇,还有山花还有秋虫,那帮脚踏耐克头顶阿迪达斯的家伙都停止了嚼口香糖听我说话。那个时候我很骄傲,骄傲地以为自己知道的东西比他们多,也不似他们这般浅薄。后来我才知道在他们眼里,不知道凯莉、休斯顿的乡下孩子才是最最浅薄和无知的。我却在盲目地快乐,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
明白了这一点,我才发现头顶的天空就像我们熟悉的诗人说得那样被“纵横交错蛛网般的密密麻麻的金属电线分割得支离破碎”。我用我受过哲学教育洗礼的想像力去思考,这样的天空,竟是被罩了一层网的。而我也愈来愈觉得自己被套牢了。
譬如我每天乘18路巴士去上学,再乘18路巴士回家,我感到了厌倦。我想起15岁以前,我的童年,是在长长的铁仇上欢呼雀跃呼朋弓}伴地去上学,一路上可以检到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小铁块,有花鸟虫鱼,还有的被我们想成了猪八戒嫦娥七仙女。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从铁仇边的灌木丛里淘出一窝热乎乎的鸟蛋来。强烈的对比刺激着我。我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变换更改我被套牢的一成不变的路线。我发现6路巴士是经过西湖的,于是不辞辛劳地、8路换6路换11路去上学。至少我可以感受一下水光激淞戴者山色空蒙的晨西湖,戴者和一帮大呼小叫的小学生在佣挤闷热的车厢里大呼小叫着从车头冲到车尾,就像以前扔了鞋甩了袜子跳进小溪里一样。
我的思维和想法,我的快乐和不快乐,都太散漫太无边际了。老鼠警告过我,她说女孩子嘛就该老老实实的要遵守校纪校规班纪班规,在这个社会里没有绝对的自由只有儿仪都遵纪守法—这是义务—才能享受更多的权利—每个人既是义务的主体又是权利的主体,没有无权利的义务也没有无义务的权利—我替老鼠说了下去,确切地说,是“背”了下去。末了我说我不想呆在网里我不愿被套牢,老师再见。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16岁少年的我竟然会同老鼠顶嘴了,想到这里,我感到有些毛骨嵘然还有一些碰撞的窦快。
那之后的好几天里,一见到老鼠我就有一种负罪感。这种感觉让我庆幸目己还没有堕落。可能老鼠也是这么认为的,星期五中午她找我推心置腹—我愿意这么说,老鼠是关心我的—即使我总让她失望,但还是一厢倩愿地喜欢她感谢她。老鼠说我看了你发表的文章为什么要写这样阴暗的东西呢?你只是个孩子呀!老鼠的痛心疾首让我很愧疚,但我该怎么同她说呢?我只是写了一些我想写的东西。站在十几岁的尾巴上,我不愿再做假,不愿再洋洋洒洒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的祖国像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我有了一点领悟,有了一点想法,就掺杂着一点偏激一点“少年不知愁滋味”地写出采了,自然而然的事为什么要去遏止呢?就像现在我坐在五星级酒店里,我看见回廊四周“郁郁葱葱生机合然”的藤藤要蔓,我知道那是假的;我看见面前玻璃杯里的冰块一点点地名化,我在写我心里面的话,很平很淡很没有创意很不“新生代”,—但,它们都是真的。
我选择自己的方式成长,我也选择自己的方式说话,我回想起两个小时前那个美院的男生留给我们的作文题,记起来妈妈曾说过,——a one and a two,就是开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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