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答滴答”的,不是时间,是钟;那经常在脑子里倒转的,不是时间,是光阴。时间流逝的时候不露痕迹,就像水从指缝间溜走时的感觉,细小微妙,说不清楚。
时间不露痕迹地流逝。
日子一天天过去。
冬夜里凑着取暖器,透过热气看到的世界极不真实,恍恍惚惚。手伸过去,被镀上一层暖光,整只手好像有点变透明的趋势了,似要被吸到那个热烘烘的机器后的世界里去。
记忆里还是秋天的阳光金水般流淌,从树叶缝中钻出来,看得清一道道光线,明亮的空间里尘埃飘浮。可是冬天确已来了,冬日没有眩目的光华了。光趴在身上,很暖和。食堂靠窗的位子上便总有人躲进那一格格的光里,冬天的时候找太阳,可能是所有人的愿望。
看到窗外有人穿着久违了的蓝色校服,觉得陌生了。又看见她们坐在旗杆下说话,推推操操,看见她们那样地笑,看见她们身后那一块不能进人的绿草地,感觉整个是一幅融不起来的画。便想起一些人,在同样远的地方,想起有他们的快乐时光和他们朗朗的笑声还有一些泪水,可是又想不太清楚,大约有些事在回忆里一遍遍地重复后就失真了。
绿草地,曾经坐在那儿编了很多丑丑的小草环,还有草戒指,那时草枯落落的,不如现在这般蓬勃,可是躺在上面听四周轻松的笑声,真是惬意。草戒指套在胖胖的手指上。想象着未来。未来变成现在,又不是过去想象的那个模样。
树叶落了,初时掉下的叶子能停在青草的怀抱里那黄便盖着绿,怪异的色彩搭配。现在便都是黄了,树上的是黄的,落下的也是黄的,地上迎接的还是黄的。枯黄,再过些日子,恐怕连这衰老的黄色也没了,只看得见光秃秃的树了。
天空变了又变,明朗若水,也晦涩不清,好在它离我们那么远,不用去管它的喜怒无常,可是又不能对它视而不见。天空真的会空,一片白色,太纯粹了让人觉恐慌,倒情愿它有点乌云下场雨,只请别这么空茫。
有时候对着镜子会感到灵魂出窍,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她很陌生;有时候坐在很多人之间突然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升起来,职在空气里俯视一切;有时候做梦醒来一身冷汗;有时候经历着一个场景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曾经经历过。
窗上有一串风铃冬天不开窗了它没怎么响过会不会觉得难过?要是遇见一个碎过心的人我要不要把手给她?夜色中一回头看到一颗圆满的月亮我为什么要摇头?树影斑驳,那月亮在远远的地方,周围一圈溶在夜幕里,看上去湿潮湿潮,那么低,好像是我可以到达的高度,那么圆,太像电影里的布景,我是在怀疑吗?要是有一道彩虹我要上去走走,体验一下七彩剔透的弧线。
在时间之外我的思路杂乱无章。
几颗星,几盏灯。窗是冰凉的,城市睡去。
滴答的不是水,是钟,钟机械地告诉所有人时间,时间旁若无人地流逝,我眨眼睛,它就去了;我睁大眼睛,它还是要走。
头发无知觉地长了又长,风迎面,吹起的是颗时间之外的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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