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校拿初中毕业证书的那天,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空气里包裹着各式各样的香,我毫不吝惜地使劲地嗅,一种温暖安逸的感觉顿时从身边轻轻扬起。我眯起眼睛,看着丝丝缕缕的阳光像一串串系了铃档的音符一样,穿过一片片苹果绿的银杏树叶,安全地滑到路人的身上,斑斑驳驳地在每个人的衣服上画了幅画,有云朵,有蝴蝶,有贝壳,有丁香,路边的音像店里正放着王菲的《天空》,飘渺而空灵的音调把人们的情绪拉得忽长忽短。我站在那儿仔细地听,歪着脑袋。直到有双白皮鞋走进我的视野。
那是双很白很白的皮鞋,白得让人产生一种想涂抹点灰尘上去的感觉。不知哪里来的清风把这个女孩子用橙色带子高高束起的头发吹得不停地双。她站在那儿,站在那片暖人心地的阳光里,脸上的表情惬意而又自然。她也歪着脑袋,也眯起眼睛,漾着一个透明而清纯的笑容。我知道,那是洁。
中考的阴影已从她的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她,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几个星期前,她还是那个整天愁眉苦脸,焦急地拿着书四处间人题目,失魂落魄,无可何地叫着:“我怎么办,我怎么办?”那个被中考吓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洁。
我没有走上前去,她也没有走过来,我们之间莫名其妙地保持着一段距离。沽的眼睛有些红肿,像金鱼一样略微突出。我问:“老实交待,你已看了多少本武侠小说?”
洁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俏皮,她笃笃定定地伸出两个手指,不紧不慢地说:“12本。”然后,就定在那儿,仿佛在等待那句我以前经常说的,她已习以为常的“我的天哪!”
我使劲而夸张地摇着头,用一种大人的口气说:“不够,不够,你不是说要在一个月里看完·15本吗?革命尚未成功—”
“去你的‘同志仍需努力’吧!”洁打断我的话,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仿佛是以前在她每错一道题目后,我那种若有若无的责备口气。她弯下腰,学她最喜欢的一种属于乔丹的姿式,把双手撑在膝盖上,说:“你的通知书一定拿到了吧!”
我喜欢她那自信的目光,略散出一点就足以让人感到锋芒毕露。我说:“你还不是一样。”
洁好像倾刻间放下了一个好沉好沉的担子,出了口憋在心里很久的气,她抬起头,轻松的脸庞被新鲜的阳光勾勒得很圆。“彼此彼此。”她说。
忽然有只灰色的鸽子从我们中间飞过,轻盈地掠过我的头顶,一直溶人那清新澄澈浅蓝色的天空中去了。
洁勾起我的手,阳光像水一样泻人我的眼睛,让我感到一片银光闪闪。“我们自由了!”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错。”我快乐地想到,“哪怕只有那么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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