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门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现在她死了。地上那个用白石灰勾勒出来的轮廓在四月温和的阳光下白晃晃刺痛着人的眼睛—是一个飞翔的姿态。
警察在忙着写笔录,脸上没有表情。也难怪,这只是惯常的工作程序罢了,他无须知道那个空洞的轮廓曾经是美丽的鲜活的。这是位好警察,至少他的笔录是一丝不苟的。
笔录一:“我是卡门的数学老师,这孩子的成绩总不稳定,就像正弦曲线图像,上起下伏的。这次月考又不及格,会不会一时想不开……”
卡门和数学的结合就像一桩毫无感情的封建包办婚姻。但毕竟朝夕相对十余载了,再说,娜拉走后会怎样?不是堕落就是回来,何必?卡门和数学之间的匀心斗角,“蓝皮鼠”总认为是卡门的错。其实也的确是卡门的错。可是卡门还是仰仗着它走过会考走过高考走向那光辉灿烂似锦似缎的前程。
笔录二:“我叫马丁,是卡门的同桌。卡门和别的女生不太一样。有一次她跟我说,你来到(10)班,不是为了浪费青春,就是为了寂寞。”
笔录三:“卡门呀,知道知道。是文科班那个漂亮的女生吧。独来独往的,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是不是故意标榜自己啊?”
卡门和许多女孩一样,喜欢齐秦李若彤,喜欢一休小丸子,喜欢爬山逛西湖,喜欢蝴蝶花裙子。只是更多时候,卡门喜欢安静地思考,安静地倾听,可有人讨厌这种格格不入。卡门说她不愿妥协也不愿解释,于是只好沉默。有人在唱:“不被了解的人最可悲……”卡门问我是不是很可悲?是不是漂亮的女生都得招蜂慧蝶才不清高
不标榜不古怪?没有人回答。
笔录四:“晤……卡门……蛮听话的,蛮文气的……”
“卡门?总爱迟到的那个女生?上课总是自顾自的,不是很乖哦……”
卡门不是个好学生。好学生总是让老师倍感自豪,所以卡门不是。卡门老做白日梦,老想着自己一下子成了郑德菱了。郑德菱没有烦恼,不做数学,只晓得邀了瞻瞻一同去玩。多好!老师看到卡门只说一句“努力一点呀”,语气不强烈,声音有点游移。卡门却还一味开心着:不必用受力分析的眼光看待不慎相撞,酒精就是酒精而不再是乙醇了,世界是物质的,但更有物质以外的东西。这是卡门选择文科的理由之一。更重要的是卡门发现进日(10)班后整天整夜地狂读拜伦萨特清玄钟书敬梓兽君也不用担心理化会垫底了。卡门说这样的日子开山得要死。
这样快乐的卡门怎么会“自杀身亡”呢,从学校十层楼的平台上“飞翔”而下。
奇怪的是我并不悲伤。卡门曾经对我说过,在没有空气和自由的地方飞翔是一种错误。所以她去了另一个世界,戴许在那里可以实现她渴望飞翔的愿望。
离开的时候我问那位好警察:“飞翔是不是一种错误?”我确信我讲的是一句人话可他瞪了我十秒钟后嘟味着面无表倩地走开了。
四月的阳光洒下来,我看见卡门在七彩的光影里快乐地飞翔,脸上挂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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