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章,贵在一个“新”字,因为“新”标志着“刚刚出现”,昭示着“不曾有过”,意味着“创造”,显现着某种“突破”或“飞跃”。一篇文章如果能使读者产生新鲜感受,则说明引起了审美注意,有可能形成强烈而持久的印象。可见,文章之“新”确为重要。清戏剧家李渔对文章须“新”的论述值得一读。他说:“人惟求旧,物惟求新,新也者,天下事物之美称也。而文章一道,较之他物,尤加倍焉。”李渔认为交朋友旧的好,物品新的好,文章比物更重视一个“新”字。这分明是他写作经历的经验之谈。
在认识“新”的重要性后,我们则须明确“新”的含义。“新”一般指立意新、表达新、材料新,在三新之中材料“新”是基础,最为重要,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材料新之“米”,是煮不成立意新、表达新之“炊”的。因此,要想文章有所创新,一般人多刻意在材料上去求新。
那么,怎样做才算取材新颖呢?简言之:叙他人未叙之事,或叙别人叙过之事却未曾表现过的某个方面。法国作家莫泊桑说:“最细微的事物里也会有一点点未被认识过的东西。即使同一事物由于注视的角度不同,也会分解出不同的属性,这诸种属性……从写文章的角度看却可以有选择的自由……”这就告诉我们,如何挖掘别人写过之事而未曾表现的方面,关键在于注视的角度,注视角度新,则可能形成材料新,材料一新,立意新则为不难之事。如同是赞美蜜蜂,杨朔的《荔枝蜜》赞美的是蜜蜂对人无所求,而给予人的却是极好的东西的高尚品质。秦牧在《花蜜与蜂刺》文中却赞美人们所痛恨的“蜂刺”,角度之新,令人赞叹不已。他写道:“刺和蜜这两样东西都有,蜜蜂才成为蜜蜂!蜜蜂使我想起既能辛勤劳动,必要时又能挺身战斗的人。这样的人是善良的,又是勇敢的。……他们是真正的人,大家的人。”秦牧能在人们不屑注意甚至痛恨的事物上开掘出积极意义来,这才是真走的新颖独到,这立意之新显然源于注视的角度新和所写的材料新,我们讲的“叙他人未叙之事”指的就是、要的也是这种善注视、取材新的真功夫。
当然,取材新颖并不是说越“奇”越好。首先,生活中是少奇人奇事,多常人常事。文章是生活的反映,我们要的是写常人常事却能取新材、翻新意的本领。其次,“奇”也要合乎客观事理,人们能够接受。只是为奇而奇,那是要弄巧成拙的。怎样做到取材新颖呢?还是以李渔的话作结吧!褚创兑:“前人未见之事,后人见之,……前人已见之事,尽有摹写未尽之情,描写不全之态,若能设身处地,伐隐攻微。”这就是说要时时处处细心观察,探究物之理,人之情,积以时日,持之以恒,必然就会发现新颖的材料,叙出他人未叙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