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80岁的我

2024-09-11 11:05:06 文题网 阅读:

    等到我80岁的时候(如果我能够活到那一天),我不知道我是否还会记得我18岁时的样子、18岁时的想法和18岁时写的这篇文章。

    但是,18岁时,我感到,我已老了。

    对着印着kiki小猫的镜子—粉粉的,是小女生心事的颜色—小心翼翼地挤着一颗“青春豆”,顾盼之间,却发现眼角似乎有几丝,蜿蜿蜒蜒的纹路。于是设想起自己老时的样子,满脸的千沟万壑,就像经历了一冬沧桑的缩水的苹果。然而这种苹果却是很甜的,于是想起那句很有感觉的说法“年老的苹果有一颗年轻的心”。于是问自己,当我这个皮囊变老的时候,我的心是否还会年轻?

    一个阳光下午,我开始思考人生。我读着《苏菲的世界》,想着“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当我问父母时,他们真如书里写的那样看我如天外来客。为生汁奔碌的人们啊,只知道关心天气的阴晴,菜价的高低。我的心震盲了我的听力。那一刻,我仿佛是用一种沧桑老者的眼光去看一群孩子。他们悲哀地忙于占有一些到头来均不会真的属于自己的东西。过多地认识到与年龄不相符事实是一种悲哀。而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到了原来被认为美好的事物的丑陋的一面。

    人生的奔劳永不会是对所有问题的解决,而却是更多问题的累积。累的是心,纠缠于情仇恩怨。说什么人生的奋斗之路,其实只是一条不停息地飞扬着、洒落着凡尘的路。它从是非恩怨的一处,通往是非恩怨的另一处;从名心利欲的一端,通往名心利欲的另一端。沿途所见,俱是紧张奔劳而又徒然无功的人们。沿途所闻,俱是机车马达的噪音,间杂着那被凡尘裹满的急切的心的鼓动。此之谓失其本心。

    我讨厌上学,却不得不把它当做一个必须执行的程序。每天听铃声打了又打,看课上了又下。而时间也在铃声的间隙中滑过。听铃声上下课能学到什么真才学?真才学是剑里的Fellow用烟斗一点点熏出来的!本以为文科班的日子多少会有些诗情画意,岂料却只空对着政治概念和历史年代。相比之下,语文是惟一沽着些许人文色彩的课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它是一种以高考为目的的知识填充。我们为了高考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于是,常常在万籁俱静的深夜,守着一盏孤灯,伴着秒针嘀嘀哒哒的脚步,我胡乱涂着些文字,任笔尖阵思绪天马行空,我是惟一的读者。或是,在宋人的词作中去放纵丝丝忧郁。“我报路长磋日蓦,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于是,常常想隐居。羡慕那些山中高士,梅妻鹤子,意志悠闲,神情悠远。如果有一海滨小屋,那么,听潮起潮落,任愁绪常长常消。“长恨此身非我有,何处忘却营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如果有一山间草舍,那么,看叶绿叶黄,叹月圆月缺。听“石泉涂涂落风雨”,看“桂花松子常满地”。“但小窗容膝,闭柴扉,策杖看孤云,暮鸿飞。”其实,我想要的,只是让我那颗心远离尘世的喧嚣,让它清清爽爽,无绊无羁。于是,在自由的天空下,高声吟咏“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此谓“求其放心”。

    此刻,突然感悟。其实,我只是一个孩子,一个俗浅且被情感左右的孩子,却常愿去思索一些大人们也不会去思索的事。在做梦中,我慢慢长大。一位作家说,任何一个真实的文明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在心理上过着多种年龄相重叠的生活,没有这种重叠,生命就会失去弹性,很容易风干和脆折。这也许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解释。至于上学与归隐的矛盾,我将梁启超先生的“境由心造”写下来置于案前,这也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办法。没有舒心之事,就用心情去营造。沉浸在心造的意境中,也能怡然自乐。

    18岁时写的一篇随笔,用时间将它尘封,待我80岁时来评说。我会好好地活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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