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看戏,或省听到什么故事,首先要间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话问得很简单,大人们也往 往很简单的回答。但是现实生活中的人是不是就这样简单呢?不是。人物性格往往是比较复杂的。一个 人的性格有相对的稳定性,有好,有坏,但是它的表现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我们在处理人物的时候, 要具体地观察、分析。例如,地主当然是剥削、压迫农民的,象《白毛女》里面的黄世仁,是个地主 阶级的典型。但是不是所有的地主在任何地方、任何场合的任何表现都是一个样子?实际上一个地主也 有多方面的表现。他对农民是残酷的,凶神恶煞的样子,但他与同阶级的人,对自己家里人,或亲戚 ,就不一定都是那样凶神恶煞的人。他也可能对他的儿女很亲爱,对他的父、母亲很孝敬—当然对他 所爱、所孝敬的出发点和内容要作具体分析。这样看,这样写,并不是美化地主阶级,掩盖他的反动 本质。相反,是为了更充分、更真实可信地揭露地主的反动本质。因为现实生活中,同一个人在不同 的场合与不同的人相处,往往会有不同的表现。不能认为凡是地主从内容到形式都是一个样子。在文 学作品中写一个人物的性格,不要搞成脸谱化,象京戏里面那样:坏人就是白脸,好人就是红脸。根据 舞台艺术表现的需要,这是川以的。但如果枉小侃、剧不甲,稍人物都搞成脸谱化,那就太简单了, 读者就不爱看。
对于正面人物也不能简单化。比如说,有个工人,是个共青团员,看到一个小孩子掉到河里去了 ,他去抢救,把小孩救了上来,他自己却昏过去了。如果要写这祥的人物,作者去访问他,问他事情 的经过怎样?当时有什么心理活动,于是就问:“同志,你当时为什么想起来要跳下水去救这个孩子?” 回答是:“当时情况很紧急,看到小孩子快要淹死了,我没有其他办法,就赶快去救起来。”“不可能 ,你一定有心理活动,你再想想看。”今天谈的没有结果,第二天再去,并且还出这类的题目:“你看 到小孩子快要淹死时,你有一种自我牺性精神吧?为什么你有这种牺牲情神?你是个共青团员,你当时 是否想到你是个共青团员,所以要去救这个孩子?”他说:“我当时没有这个想头。”他不承认,没有 办法,就紧问,间到他不耐烦了,只好说:“对皿对里我就是那么想的,我是个共青团员,难道我不去 救他吗?”行啦,于是小说就这样写出来了。这样是不是真实呢?可以说是真实的,也可以说是不真实 。因为不一定合乎这一个青年工人的性格和思想实际。一个人做某一件事的思想动机和心理活动,有他自己的特点,不都是一样的,不能用千篇一律的公式去套,不能把自己主观的想象强加于你所写的 人物身上。
我们在生活中观察、了解人的时候,不要简单化,要注意方法,善于发现问题。不能仅仅看表面 的行为或是光听他本人的自述,因为自述有时是真实的,有时也不完全真实,要看自述的人会不会解 剖自己。有的人很会解剖自己的思想,谈到自己的思想情况时就多半是真实的,有的人可能很不会讲 ,甚至有些行为的动机,连自己也不明确,—没有意识到,有时因为采访者间得太多了,才搞出那么 一套公式来念一下。其实不一定是他当时的真实思想动机和心理活动。因此,作家必须善于观察,注 意人物在思想、感情、性格等方面连自己都未意识到的东西,这样才能把人的复杂性写出来‘我们 看人物,一定要看得深,不能看到一点就写。鲁迅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要多看看,看得深一些,看 到连人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