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要去济南学习,我下了晚自习到家,看见皮箱上放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人文中国》。我知道他回家后要把这本书找出来,然后带到济南去看,我的鼻子一阵阵发酸,便到书房去替他找书。
每次到书房,我都特别地陶醉。整整一面墙被三个高大的落地书架占据,暗红色木框,怪亮的玻璃,一千多册藏书,将我的虚荣心宠得无处躲闪。闭着眼睛顺着书脊摸过去,硬的、软的、厚的、薄的,轻舔着我的手心。很快,《人文中国》上下两册就到手了,我将它们放进爸爸的皮箱,鼻子又一阵发酸。
《人文中国》这套书四年前就买了,爸爸总说它好,开始也是兴致勃勃地看,但我很快就看完了,他却看到现在。不是说四年来一直在看,他时常把它丢在脑后,只是偶尔灵光一闪又翻出。这是一个我不愿承认的现实:爸爸身上少了一种东西,叫做热情;多了一种情绪,叫做浮躁。
这几年来,爸爸的官越当越大,工资越拿越高。于是,家里的藏书也越来越多。从一个破旧的书架到堆满床头,堆满橱子,直至搬新家后有了一个书房,红木书桌,红木书架,经典豪华的书仿佛成了点缀。毫无疑间,爸爸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他在书房里挂上油画,书桌上放上电子台历,书架里摆上小玩具熊。只不过,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已经很难做到在这间屋里静心地读书。
从小我就嗜书如命,后来家里可怜的藏书已难以满足我了。于是到别人家,我必定翻书,然后硬要借来看。那时看书像是一种饥渴,看的书自然也良芬不齐。小小的二三年级的样子,就摆出一副打烂仗的架式,武侠、言情、侦探都不肯放过,惟独不看漫画。记得一个冬日,回老家走亲戚,那时我二年级,大人在外屋谈着话,我在里屋,光线很暗,午后昏黄的阳光情徽地溜进屋来,给一切镀上了一屋神话般的色彩。我发现了那本书,一动没动坐着看了一下午。这就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本武侠小说—《丐侠》。现在想想,还是相当怀念那时的日子的,尽管现在看来那些书品位并不一定很高,但有一种执著、一种叫做信仰的东西充实在生命中。
可现在呢?我过生日,爸爸会送我一整套精装的《张爱玲文集》;我发表一篇文章,他会送我《中国诗史》《中国文学鉴赏史》;我放寒暑假,他必定带我去新华书店,让我挑足够的书,然后他掏钱。只要我提起一本书多么好,很快他就打电话托人买回来。看着书架,他自豪,我也自豪,可是他却不会知道我有这样的无奈和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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