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熟睡着的这个男人叫陈平—是我叫了十几年“爸爸”的人。感觉有点陌生,以为“陈平”和“爸爸”好像不该是一个人。昨天夜里打麻将时留下的烟味还很浓,不知道他都梦着点什么。粗看之下,这个家庭的生活一点都没有变,大家各自忙着。父亲依旧喜欢把自己穿戴得整整齐齐.带上他的手机和呼机。在别人看来这一切都和几年前一样,这该是一个幸福无优的家庭。
我是那么尊敬我的父亲。他在孩子的眼中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不舍得打我骂我,陪伴我走过童年的是吃不完的零食和逛不完的大街。
父母在一个单位工作。母亲在一个夏天接到了下岗通知。她是一个精明的女人,马上另寻了老板,拿着两倍于以前工资的钱。
父亲是具体在什么时候下岗的,我不知道。只是记得我一天中午回家,在一个所谓的“老人活动室”里看到他打麻将,依旧是西装领带手机,和其他穿着便服睡衣打牌的人在一起,显得不那么顺眼。我奇怪他为什么不去上班,他也不回答,只是叫我快点回家。后来,我经常会看到父亲在那里打牌。
我是在父母吵架的时候知道,事实上父亲已经下岗个多月了。母亲闹着嚷着要他拿钱出来补贴家用,父亲还是很平静的样子,说等他找到了工作就给钱。
我不知道父亲还能做怎样的工作。以他的文凭,他的能力和年龄,好工作是没有的。而他从小就是家里的独子,在单位又做的是被人巴结奉承的工作,养尊处优惯的他应该是很难接受现在的生活。有人介绍他去卖家电,他却怎么也学不会向顾客低头哈腰,他开着助动车当过快递,终因不能习惯每天和民工一样蹲在路边吃盒饭而放弃。那一段时间里,他早上睡到11点钟起床,下午一点准时坐在麻将桌边,晚上12点散场回家再睡觉。那时,我最怕听见的是朋友们夸翅自己的父亲怎么怎么能干,别人一谈到这些,我就会想到半夜父亲带着一身烟味回家被母亲骂得一文不值的样子。当然,在同学老师的眼里父亲一定是能干的,因为他每次来学校都西装笔挺的样子。
是的,父亲去哪里都会装得有模有样,手机已经被作为联系“麻将搭子”的工具,面对每月几百块的手机呼机费,我不知道麻将桌上是不是可以有如此的收入。他没有想过下岗后不用手机了,就像他每天穿着西装去打麻将一样,因为他要面子,他受不了被别人看不起,就连抽的烟也还一样是“金上海”。他整天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似乎下岗并未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似乎自己很安于这种打打麻将睡睡觉的生活。但是,我知道他看着自己70多岁的老父亲为了每月几百块钱早出晚归地工作不是无动于衷的。后来.我在他的口袋里看到一张人才市场的门票,才知道他也是在努力,只是苦于没有学历。
他还是那样打着麻将,只是多了一项做家务的担子。这个从来没洗过一件衣服的男人开始学着拖地板、洗衣服。他会干得很糟糕,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而他的母亲却常常心疼得掉眼泪,背着他替他干掉一些事情。那时的父亲外表打扮一点也没有变,但在我的眼里已经不再是那座大山.
这些日子里父母的争吵是常有的事。那天,我买了糖炒栗子回家,准备敲门的时候听到了他们吵得很凶,还有砸东西的声音。我惊讶于自己竟然没有想去劝架,只是坐在楼梯上,剥起了糖炒栗子。父亲开门看见我时,愣了一下,说“进去吧”,自己却出去了,但他那次看到我的眼神却是我怎么也忘不掉的。
进了屋,我看见的是一张离婚协议书,我知道他们打算干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去阻止。
离婚是没有离成,想是他们事实上都还爱着这个家。父亲在朋友的介绍下,暂时有了工作。他是珍惜的,甚至没有要求礼拜天休息,而当他谈到公司里的事时,总是眉飞色舞。
相安无事几个月过去后,父亲谈砸了一笔大生意,他自己主动提出辞职,他说他不想等别人赶他走。
父亲又没有了工作,他没有告诉邻居或是朋友,每天像模像样地离开家,然后坐在麻将桌前吞云吐雾。
只是有的时候,他也会去人才市场转转或是翻翻求职报。毕竟现在父亲还只有4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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