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稻香气摊开,幽幽浅浅,总有一页风景令人莞尔。总有一些人,令人动容,譬如那位胡子茬粗拉拉的老少年。
田埂被烘得暖活活的,一个高大粗实的影子在前跑,后面那个矮墩墩的大呼小叫地紧随着。羊角辫上的红发带很轻扬的飘着,眼看追不上了,便顺势睡到,四脚朝天的耍赖了。
风很柔,酥酥痒痒,渐渐地一股淡淡烟草味小心翼翼的走进。我知道父亲正在试探我,便赶紧闭眼,装死。
过一会,小草挠得后背痒痒的,粗拉拉的胡茬子很逗趣,像是小蚂蚁在脸颊上跳舞,痒的我像离水的鱼儿一样扭动,一捏紧鼻子,只得睁眼,把自己笑成一把折扇。
父亲张开黝黑坚实的臂膀,一把抱起我,我咯咯地笑,这双臂膀成为我飞翔的双翼,旋转啊,旋转,飞翔啊,飞翔,仿佛一下子就飞到空中,触到了小鸟,成为一只红带金雀儿。
折下狗尾巴草,坐田头,毛茸茸的狗尾巴,在那双宽大的手下,三圈两绕变成一只翘着尾巴,仰起小头吠叫的小青狗!带着尖锯齿的叶子,在那张皲裂的嘴唇下,奏起简单的儿歌"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成为永恒的场景,定格在那一刻,至今难忘。
慢慢的,父亲,矮了,我,高了。他的头发白了,我的,乌黑修长。昔日的红带再也用不着,他也再举不起我了。不变的是那双杂白的胡茬子和那依旧醇厚的温情。
依旧是那田头,我挽着父亲,靠在忠实的肩膀,岁月虽沧桑,这种守护的感觉却不曾淡褪。
垄头上,菜蝶悄悄的从身边飞过。狗尾巴又如期的冒上来,一幕幕场景似老电影在脑海中回放。,小心的将它们折下,父亲望了我,会心的点下头。三根狗尾巴,躺在皱巴巴的掌心,霎时就变成那头熟悉的青狗。
经历不仅仅是记载美好的故事书,更像是一坛发酵的酒,越长越醇厚。
我吹着父亲教我那首儿歌,太阳暖暖,风柔柔,他眯着眼,嘴角自豪的扬着。
一老一少,一矮一高。我才明白,家族得以延续得原因,只不过是父母亲的高度献给了孩子,一高一矮,一矮一高的向前延伸着。
我挽着他的臂膀,愿意陪他,弓着腰,再看看那些熟悉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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