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山中一棵向阳而生的树,去年夏末被人移入一个院子。院子里有鸡鸭和果树,还有一对老夫妇。
老夫妇常坐在我的身旁拉家常。婆婆会对着手机笑,还把它递到公公面前,说:“快看小女的‘朋友圈’,两个孩子玩疯了!”“小女今天煮了红烧肉!”……公公看了,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他俩笑啊笑,余晖印进他们的眼眸,沉静而温暖。
转眼冬已至,我满身花落尽。老夫妇忙碌起来了,蒸馍、做年糕、晒鱼,制作各种吃食,将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小女喜欢吃咸鱼,你多买点儿鱼回来晒。”“两个孩子都爱吃腊肉,得多做点儿腊肉”……听着奶奶的絮叨,我恍然大悟:要过年了!
年快到时,老夫妇却不忙了。公公遥望远方,问:“小女确定不回来过年了?”婆婆惆怅地说:“是啊。”公公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回也好,咱俩还清静……”婆婆把手机递到公公面前,说:“你看,小女发的‘朋友圈’,然然得奖了!”公公看了,眼里盛满笑意。
冬去春又回,我开始孕育果实,将它们从青涩变为红润。婆婆常说:“等小女她们回来就能吃了!”清明这天一早,大雨滂沱,婆婆焦急地说:“这雨怎么还不停呢?”公公拨通电话,着急地说:“要不你们别回来了,雨天开车不安全!”公公挂了电话,婆婆忙问:“小女怎么说?”公公心情复杂道:“小女说回来,下雨也回来!”婆婆脸上有喜,也有忧。
中午,我终于见到小女一家了。两个孩子一进门就扑进老夫妇的怀里,脆生生地喊:“外公外婆!”院子里顿时生机盎然。公公把两个孩子领到我身边,笑着说:“再不回来,这果子熟过了,就不好吃了。”姐姐摘下一个果子,说:“这叫‘羊奶果’,我在书上见过,听说可好吃了。”看着红红的果子被她塞进嘴里,我感到心满意足。妹妹稚嫩的声音传来:“外公,我也要吃!”我“沙沙”地笑着,感到很快乐。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第二天,小女一家就要离开了。婆婆不舍地问:“五一回来吗?”姐姐抬头说:“五一我有比赛!”“那端午呢?”“端午她们要准备期末考试,也不回来了,暑假再回来。”小女回答。“暑假好,可以多住几天!到时候山上野果多,可以带你们去摘!”
公公将一箱箱的肉啊、蛋啊、蔬菜啊,塞进小女的车里。小女着急地说:“您二老留着吃,别老攒给我们!”“这都是自家产的,绿色又营养!”婆婆笑道。中午,小女将载满爱的车开出院子。两个孩子依依不舍地说:“外公外婆,再见!”老夫妇挥挥手,目送她们离去,那眼里仿佛有千丝万缕缠绕着,却无着无落。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开始思念,盼着下一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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