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该有多好,至少还能在梦中寻到你的身影。】
“墙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我双手托着下巴,趴在窗台上,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头也不回地询问着。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我扁扁嘴,仍是没有回头,只是凝视着那片蔚蓝的天空。天空干净澄澈,像镜中倒映的湖水,云彩又白又软,会随着风的拂动晃荡着,动感十足,可爱极了。
在这样一片美好宁静的天空下,外面的世界一定是和平安宁的吧。我总是会抱着天真的想法憧憬着,幻想着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后来我才知道那样想法的是有多可笑,有多荒唐。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至今仍在黑暗中徘徊。】
这是一所医院,但病人都是小孩子,都是刚出生就送过来的,在这里一呆就是几年。大家生活得都很快活,每天都能高兴地玩耍。但最高兴的事一定是被亲人接回去。每当有一个小孩子到了一定年龄被接走时,我们都会由衷地送上祝福,然后期待自己的亲人什么时候会来。
我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个棕发小女孩,很可爱,脸上有几块雀斑,当她看着我的时候,那双大眼睛明亮干净。“仿佛倒映在镜子里的湖水。”她骄傲地对我说,我记住了她,并且和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她叫妮朵,干事勤快利索,头脑聪明,口齿伶俐,是我一直学习的榜样。在这个医院里,她是我的一束阳光,一缕春风,一泓清泉。
“马上我也要到亲人来接的年纪了呢!”我万分期待地对妮朵说,却只见她眉头蹙起,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便以为她不舍和我分开,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抱住了她:“亲爱的妮朵,不用担心,即使我离开了这里,也不会忘记你的,一定会记得给你写信的!因为,你是我的亲人呢!”
妮朵表情轻松,热情地回抱了我,把头埋在我的颈部,闷声说道:“嗯,咱俩是亲人呢!”
当天晚上,我半夜被尿憋醒,赶紧下床,解决“内急”,返回后猛然发现原本在床上陷入梦乡的妮朵不见了。
我急得来回踱步,抓挠着头发,眼睛一斜,突然发现对面楼房的院长室灯是亮着的,以往这个时候,灯是熄着的。
穿好鞋子,我在楼道里放轻脚步,悄悄向院长室走去,生怕吵醒其他房间入睡的人。
靠近了院长室,我屏住了呼吸,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刚想转动,但却听见了门内人的说话声,在这寂静而空旷的走廊听的清清楚楚。
“院长大人,我只是一个孤儿,我没有亲人,所以也不用离开这里,但凯莉有亲人,她终是要离开这里,去外面,我不希望……我想替代她,和她的亲人离开……”
我的血液从头到脚似乎都冷却凝固了起来,是妮朵,她怎么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听见了院长的声音。
“放心,不会被发现的,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她的家人不会发现的,他们也不会在意的。”
我失神落魄地回到床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手掌紧紧攥着床单,指甲嵌进了肉里也不知觉。我不明白,为什么妮朵要这样做?难道她就这么想离开?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第二天,我发现妮朵疏离了我,她对我冷淡的如同陌生人。哼,你想“狸猫换太子”,取代我的事我都没计较,你居然先这样无情。我不会给你写一封信的!我气鼓鼓地想。
一天,我起了床,感到口渴,顺手拿了床边的一杯水喝了下去,顿时世界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来时,头痛欲裂,急忙向窗外看去,一辆汽车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带起了一地尘埃,滚滚黄尘模糊了我的视线,一抬手,眼泪又夺眶而出。
我去找了院长,他仿佛知道我要找他,在办公室的皮椅上躺着,面向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天空。我拉开后面的椅子,坐下,几欲开口,却不知如何去询问,该用什么立场询问。
“我知道你来这的原因,不用惊讶,你一定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视为亲人的妮朵背叛了你,对吧?”
“在说明原因之前,先和你说说你是怎么在这里的,以及为什么到了一定的年龄的孩子会被亲人接走,他们又去了哪里。”
“在这里的孩子都是被亲人抛弃的,你没听错,是被抛弃的。政府办了这个医院,其实就是免费的替他们抚养孩子,等到了一定年龄,他们把孩子接走,然后卖掉换钱。”
“妮朵是个孤儿,她很早就知道这些事,但她是不用担心的,她长大后会成为医院的义工,然后安然度过一生。”
“然而因为你,她放弃了本该拥有的幸福和自由,她说‘我们是亲人。’”
“现在的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只觉五雷轰顶,之前所有的愤怒、不满、难过都倾泻殆尽,只有无尽的悔恨、失落以及一丝苦涩的幸福感。
【那日的伤悲,甚至那日的痛苦,将所有一切,连同深爱的你一起,都化作苦涩柠檬的香气深深烙印在我心中。雨过天晴全部无法抹去,时至今日你仍是我希望的光芒。】
每当我抬头看向天空,似乎看见云中妮朵的眼睛,如镜中倒映的湖水,波光粼粼,我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但她的声音仍回荡于我的耳畔。
“因为,我们是亲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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